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当天晚上，张黎一就接到助理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淡定从容，整个人就很慌张。
“张总在医院抢救，快来！”助理对着电话喊道，还不等张黎一开口询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已经睡下的黎倩被喊起来，也惊慌失措，手抖的连衣服都拿不住。
张黎一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同时告诉她：“妈，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今天他们才知道，张父身边蛰伏着一条毒蛇，晚上他就出事了，更为重要的是，张父今天已经跟何晴领了结婚证了。
他们还真的是一刻都不能等。
聂明灏在她们楼上买了套公寓，早就搬过来住了，接到张黎一的电话，他穿了衣服，下楼把车停在楼前，黎倩母女上了车，他就发动车子了。
黎倩紧紧回握张黎一的手：“一一，我今天眼皮子一直跳，我就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一开始还担心一一出事，后来聂明灏说要办订婚宴，她就以为是喜事，没想到竟然应验到了张父身上。
“我们二十多年夫妻，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也只是想着大家不住在一起，不是亲人不是爱人，还可以是朋友，我从来没有盼望过他出事。他一直很小心，出门都带着保镖，没有应酬就回家，怎么会出事了呢？“黎倩有些无助的说道。
哪怕是刚刚听张黎一说，张父没多久又结婚，她也只是心里酸涩了一下，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难过。大概是这些年，跟何晴明争暗斗这么久，不管张父跟她们谁在一起，另一个都不会很诧异，只是看透了张父的本性。
他真的谁都不爱，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聂明灏开车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医院。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何晴哭红了眼睛，张慕晴流着泪劝慰着她，张宗耀缩在墙角，整个人木木呆呆的。
最先看到黎倩母女的，是助理，他迎过来，恭敬说道：“夫人，董事长还在里面。“
黎倩点点头，看他脸色沉重，旁边还有警察，问道：“怎么回事？”
“董事长坐的车子跟别人的车发生碰撞，被撞下山崖，是路过的车发现了，及时报警。”助理说道，如果不是有人晚上路过，以那个地方的偏僻程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发现。
“是什么车撞的？他去哪里干什么？”大概是太过惊慌，黎倩脑子一瞬间冷静下来，就像陷入了朦胧的意识当中，她准确抓住了重点。
助理往何晴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何夫人说董事长是接了个电话，很生气的出门了，他连司机都没带，一个人开车出去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就没追问。”
何晴适时的哭诉：“我应该问他的，我多问两句，或者我跟他一起，他现在就不会这样了。老公，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要是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怎么活啊。”
张慕晴也是泪眼婆娑：“妈，你跟爸爸刚刚破镜重圆，爸爸肯定会为了你坚持下去的，你也要坚强。”
她们母女哭的难以自己，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相对而言，黎倩、张黎一母女就太淡定了，出了黎倩刚来的时候慌张的不行，这会儿也慢慢淡定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聂明灏跟唐健新一起过来了，他脸上带着沉思，走到张黎一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唐健新刚刚跟我说，张慕晴半个月前说服你爸爸，进了公司当了总经理。不过她一直没有管理过公司，得到一些元老的反对，他们都是跟了你爸很多年的老人，在公司位高权重。张慕晴曾经私下抱怨过，说等她当上董事长，第一个就要收拾这些老人，还说让他们先得瑟两天。”
张黎一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她对张慕晴的了解，她不会无的放矢，敢这么说，只能说明，她已经有了计划，有了怎么当上董事长以及怎么收拾老员工的计划。
聂明灏垂了垂眼帘，“我问过警察了，你爸爸最后接到的电话，是从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那里是老城区，没有摄像头。刚刚在市郊也发现了一辆烧毁了的车辆，现在已经在调查取证了，估计很难找到有用的线索。”
张黎一敲了敲手指：“是老手。你跟卜英俊说一声，让他尽快找到那个逃犯。”她的目光落在张慕晴身上，“这件事看起来很像那个人的手法。”
聂明灏点点头：“我刚刚已经跟英俊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向上级申请，参与这次的案件。”心里踌躇片刻，聂明灏还是低声说道：“英俊怀疑，当年伯母的车祸，也不是单纯的意外。”
张黎一瞪大了眼睛。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她还小，对这个事情也曾经怀疑过，奈何人太小，没有太多的助力，跑了好几趟警察局，也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何晴布局很早。
“张宗耀呢？”张黎一问道，墙角的张宗耀一个人缩在那里，又小又可怜，她目光看向急救室的灯，如果外面两个孩子都不是张父的，那他这一生，可真是可笑。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聂明灏目光复杂，“张宗耀自己做过亲子鉴定。”
张黎一挑眉，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这一点。
“这事是英俊发现的，文件张宗耀还给他看过，大概是看了结果，确定他是你爸爸的亲生儿子，他才这么极力反对你爸妈离婚的吧。”聂明灏说道。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问题。
张黎一坐在凳子上，有些发怔。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何晴哭累了，大概是想到现在自己身份已经转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眼泪来为自己固宠，也擦干了眼泪。
等有护士出来拿血浆，她拦住护士：“我老公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护士很着急，但还是态度很好的安慰家属：“病人从高处摔落，身上多处伤痕，现在正在抢救，里面都是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病人求生意志也很强。我现在要去拿血浆，你先等等，不要着急。”
何晴听着，脸上白了白，张慕晴忙握住她的手，放走了护士。
“妈，你今晚从爸爸出门，就一直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你这样身体怎么受的住？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吧，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主心骨，爸爸的事情还要你来做主。”
何晴本能想要摇头，张慕晴使了个眼色，她佯装虚弱的样子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张慕晴劝了很久，她才跟着张慕晴走了。
急救室门前，没有她们母女的哭泣声，一时陷入了静默，聂明灏一直在跟卜英俊联系，了解后续事宜，张黎一陪着黎倩，两个人沉默的坐着。
其他地方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了，有说话声，有哭声各种声音交织着传过来。
直到张黎一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衣袖，她看过来，是张宗耀低垂的头。
“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他问道，声音低垂，带着低泣。
张黎一跟黎倩对视一眼，她点点头，张开怀抱，张宗耀扑在她怀里，放生大哭。
“都是我害了我爸，都是我害的。”他喊道。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了，隐藏他身上的秘密，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很多时候他见了张黎一，都想把这些话跟她说，但是他一想到，他说了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妈妈跟姐姐了，他就不敢。他以为他可以阻拦黎倩跟他爸爸离婚，他可以组织他爸妈复婚，原来他就像张黎一说的那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为什么不找张黎一？他提前说了，现在的事情估计就不会发生了，他的爸爸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张黎一轻轻拍着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
哭了半个小时，张宗耀才勉强止住哭泣。细细说着自己这段时间发现的事情。
“那天我回家，听到他们在密谋，说要怎么害死我爸爸，说要在吃的东西里，放毒药。我姐不同意，她说以我爸的身份，到时候肯定能查出来，毒药一查来源，很容易就能找到人。然后那人又说，不然就假装绑架，然后撕票。我妈不同意，说到时候会有警察介入，这事情闹大了，她以后出门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他们一直吵，没有结果。后来我姐说，不然就假装车祸。偷一辆车，卸了车牌，在我爸会出现的路段，直接撞死他，到时候车子一烧，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张宗耀说到这里，整个人开始发抖。
之前只是听听，就觉得恐怖，现在想想，张父出事可不就跟他们计划好的一样。只不过把普通车祸换成了整辆车撞下山。
“你知道是谁打电话让爸爸出门的吗？”张黎一问道。
今天张父跟何晴复婚领证，张家人都很开心，所有人欢聚一堂，没人敢通知张黎一，怕她到时候惹事。但是张宗耀肯定是在的。
张宗耀卡白着小脸，整个人打了个哆嗦，“是那个人。我听到爸爸很生气，他还用很恐怖的眼神看张慕晴，把妈妈推到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他说让那个人等着。”
张宗耀看着是个冲动莽撞的，自从出去旅游，经历了一场生死，他成熟了不少，心里也慢慢向张黎一靠拢，可是之前的积怨太深，他又不知道怎么修复两人的关系，只心里默默关注着张黎一。
这会儿见她面露沉思，他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心的说道：“我还知道他之前约我妈在那里见面的。”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有没有用，看张黎一猛地看过来地眼神，他心里竟然有些欣喜：“我带你去。”
张黎一往走廊尽头看了看，“你还记得之前给你名片的卜英俊刑警吗？”
张宗耀点头。
“我待会儿让他来医院，你跟他一起去。”然后指了指他刚刚待着的墙角：“你妈妈跟姐姐就快回来了，她们肯定不想你帮我们找到凶手，你先回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等下借着要上厕所的名义，悄悄地下楼。”
张宗耀不想跟她分开，在张黎一身边，他感觉到安心。但是他也知道，张黎一说的都是对的，他不能放过这个伤害了他爸爸的凶手。
这会儿，餐厅里，张慕晴也正在跟何晴小声说话。
“这两天风声紧，你们不要有任何联系。一切事情等这边尘埃落定再说。”张慕晴说着，脸色阴沉下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当场摔死这个老不死的。
他要是不死，他们全都的死。
何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还是皱眉问道：“这不好吧，我先跟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你爸还没死，让他先出去躲一躲。”
张慕晴猛地伸手按住她的手：“你想害死我们吗？”
何晴被她脸上的狠辣吓了一跳。
“不要跟他联系，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手机上，“这会儿说不定咱们手机都被监听了，你想让警察把他抓住，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何晴呆呆地摇头。
“记住，这事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不知道谁给爸爸打地电话，爸爸很生气地走了，什么话也没说。你就是个依靠爸爸生存地女人，没有地位，没有主见，什么都听爸爸的，从不敢过多过问他的事情。还有，你看好张宗耀，他最近老是去找张黎一，怎么，人家带他出去玩一趟，就忘了谁是他亲姐姐了？”
何晴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弟弟才多大，你连他的干醋都吃啊。”
“你看好他，最好叮嘱他不要乱说话。”张慕晴脸色比她阴狠多了。
何晴心里还是怵她的，“你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最好了。“张慕晴倒是没有她这么乐观，她总觉得最近张宗耀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怕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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