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的轻松，但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被抓是要坐牢的......”
“你们今天有便宜药吃，都特么要感谢我........”
火石娱乐的排练厅中，黄波正在表演《我不是药神》中的一幕。
卖神油的男主角“程勇”，在自己的保健品店里摆下酒菜，招待几个帮助他卖了几个月走私药的病友。
而病友们正在因为走私药生意红红火火，准备大干一场再创辉煌的时候，程勇却突然宣布把走私渠道卖给了假药贩子张长林。
而以前的时候，张长林却是他们这个小集体最痛恨的人。
这一幕戏，是《我不是药神》中的剧情转折点，从此之后，整部电影向着悲剧色彩渲染转化。
黄波表演的很用心，但是三个观众林哲、柳慧语、华教授，却都有些不同程度的不满意。
华教授看了看女儿，示意她的导演，还是应该由她来评判。
而柳慧语转头看向了林哲，微微努了努嘴，表示“你自己选的人，你来说。”
其实柳慧语一开始，是不想用黄波饰演“程勇”的，圈内好几个实力派演员都向她表露出了出演的兴趣，怎么看都比黄波合适。
她不明白林哲为什么这么刻意“栽培”黄波，以前的时候，林哲明明跟他强调过好几次，“一切以利于作品质量为根本，不能为了用自己人，而降低选角标准。”
林哲沉默几秒没有说话，他知道柳慧语这次是顺从了自己的意思，但他没法告诉她，黄波是一个有着影帝潜质的男人，如果有让他加速成长的机会，当然还是让他加速成熟起来。
“波哥，不要心急，现在几个配角还没选定，你可以回去再仔细揣摩一下剧本，重点体会“程勇”在停止走私仿制药前后的心理矛盾冲突........”
“程勇之所以放弃继续走私仿制药的生意，是被张长林威胁说中了心事.......他害怕了，他很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危机隐患........”
“程勇只是个小人物，他没有天大的胆子，他在解决了燃眉之急之后，很惧怕再失去眼前的安逸生活........”
林哲着重给黄波又讲了一遍剧本要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谢谢小林总，你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在月底之前不能达到剧本的标准的话，我还是跑个龙套吧！”
黄波很惭愧，说话也很实在。
他知道这部戏对柳慧语和林哲来说都很重要，如果自己不能胜任，那干脆别占坑不干事儿，还是及早退位让贤的好。
“行，那还有几天时间，你回去再琢磨琢磨，而且我可以说一句负责人的话.......”
林哲指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黄波道：“波哥我看你有影帝之资哦！”
“..........”
黄波愣了愣，尴尬的笑笑，对着华教授、柳慧语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走了。
但是柳慧语却异样的看着林哲，若有所思。
她跟林哲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佩服的不仅仅是林哲的横溢才华，而且还有他那“毒辣”的眼神。
只要被林哲看好的人或者事，那就百分之百的值得押注，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比如当初收购火石娱乐，收购蓝海音乐平台，还有后来拍摄喜剧电影，哪一项不是林哲看好，而其他人不看好？
到最后的结果，哪一项不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几百万买过来的蓝海音乐，改名“ll音乐”之后不过大半年，市值已经超过了二十亿，而且还在暴涨之中，林哲的这种眼光、实力，已经不允许别人不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他的任何想法，可能都是点石成金、渡人成圣的玄机。
黄波在离开火石娱乐之后，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一辆九十五块钱买的二手自行车。
他骑着这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在魔城的小街里弄中穿行，脑子里幻灯片一般翻滚着种种画面。
有最初高中毕业之后，年少气盛组建乐队，在大魏朝的多个城市混迹演出的画面。
有二十多岁幡然醒悟，放弃唱歌专修表演，进入京电高职班就读的画面。
更有一次又一次的试镜，一次又一次的被拒，偶尔一次能够演个大龙套，就开心不已的画面。
当然也有《疯狂的石头》大卖，自己饰演的“黑皮”颇为出彩，算是在演艺圈内站稳了脚跟。
而最后，他看到了现在。
一个可以让众多知名实力派演员甘愿出演的剧本，一个千载难逢鱼跃龙门的机会，就摆在了自己眼前。
可自己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的力量，才可以化鱼为龙。
不甘心啊！
“嗨嗨嗨，撞墙上了，小黄你梦游呢？是不是昨晚上搞太虚了呀？”
突然，一个略带嘲笑的声音响起，把走神的黄波给惊醒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自己已经骑行到了魔城南区的一道小街上，而一个半长头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家店铺门口笑着看他。
“梦游都能骑到老九你这里来，看来咱俩真是有缘，赶紧摆棋，赢你几把提提神。”
黄波把车子随手一扔，就走进了男人的店铺。
一家保健品店。
“你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摆棋呢！我特么听信了你的怂恿，进了一匹印度神油，结果你猜怎么着？”
名叫老九的男人拿出棋盘棋子，一边摆棋一边没好气的跟黄波叽歪。
“我不是早说了吗？卖不掉你就全退给我，我邮寄回老家让我二叔帮你处理掉就是........当头炮，赶紧跳马.......”
黄波熟练的横炮中线，棋局开始。
但老九却没有跳马，而是气恼的道：“问题是我卖出去了，但人家隔天又找回来了，特么的说不管用让我退钱。”
“让你退钱？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法他的？”
黄波突然来了精神，棋也不下了，跟个八婆似的要跟老九聊八卦。
这才是他来这家保健品店的初衷。
想要揣摩剧本，就要找到剧本中人物的原型。
林哲给了黄波一个月的时间，黄波走街串巷找到了这家保健品店，用了三天的时间跟店主老九成了棋友。
这个老九身上，有三分“程勇”的影子。
三分看似不多，但只要给黄波一分的启示，说不定就能助他飞跃龙门了。
“还能怎么打法？又送了他一瓶让他试试呗！男
人都用上这种东西了，还能闹得人尽皆知吗？”
“你个老抠竟然又给了他一瓶？你整天不是吹嘘自己是本地人，只有你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你吗？”
“哎呀那家伙长的跟个熊似的，看着不像好人......不值得跟他计较.......跳马.......”
老九嘴硬了几句，开始走棋，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就是跟“程勇”相似的地方，嘴巴硬，但真碰到硬茬儿，忍不住就会从心。
程勇在《疯狂的石头》中可是敢打老婆的主儿，但碰到自己的小舅子，那真是怂的一批，把小人物的无奈，和男人可怜的那点儿尊严，矛盾的糅合在了一起。
他也不是坏，就是被前妻无视到了极点，才恼羞成怒的爆发。
“哎哎哎，别悔棋啊！下棋臭不要紧，但别没有棋德.......”
“谁没有棋德，我就是想到了一步更好的绝杀.......”
俩臭棋篓子叽叽歪歪的在棋盘上拼杀，嘴里也是叽叽歪歪的互不相让。
而黄波在酒吧驻唱多年，套话、引话的本事还是有的，有意无意的就会调动老九的情绪。
“前几天我碰到你的房东来催租，那事儿解决了没有？没有的话兄弟我刚发了一点小财，可以帮你凑凑。”
“他催个屁的租......将军。”
老九把棋子拍打啪啪响，嘴硬的道：“当初说好了三年不涨房租，现在才两年半，他想什么呢？我可是本地人.......”
不过话锋一转，老九又问黄波：“小黄你最近发财了？是哪里的路子？给九哥介绍介绍呀！”
“嗯........”
黄波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道：“介绍给九哥倒是没问题，只是这个路子，多少有些灰色........”
“灰色？”
老九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九哥我是正经人，不干净的钱不赚的。”
“你个卖保健品的还要赚干净钱？还真是有气节.......”
黄波一边笑骂，一边仔细打量老九的反应，果然看到了一些自己期待中的东西。
老九虽然忌惮的不再询问黄波的“赚钱路子”，但眉宇间的情绪变化，却显示了他内心的犹豫。
小人物迫切的想要发财，想要解决自己的困境，但又敬畏于世间规则，只想着贪便宜，却不敢冒风险。
“叮铃铃”
桌上的座机响了，老九放下棋子去接电话。
电话很老了，有些漏音，让黄波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你手机停机了知不知道.......再不交房租........”
“我老九绝不赖账，你要是不涨房租的话我早就交了......下个月一块儿给你......”
老九骂骂咧咧的放下电话，重新走回棋盘前面，坐在了小马扎上。
接下来的棋局，两人就不怎么说话了，本来欢乐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
过了一会儿，欲又止的老九终于狠狠心问道：“小黄，你说的那门有些灰色的发财路子，到底是个什么生意？”
黄波看着老九的样子，脑袋里好似有东西被打开了，各种灵感好似天降甘露，霍然灌注了进来。
《我不是药神》前半段中的程勇，不就是老九现在这个样子吗？
被生活逼迫的无可奈何，怀着侥幸心理，去尝试不应该尝试的事情。
黄波在老九的店里待了大半天，出来骑上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又神不守舍梦游一般在魔城的小街里弄逛了很久，等到重新清醒过来，天色已经快要傍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柳慧语的号码。
“柳导，我想通了剧本中的一些东西，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让我再试试？”
电话那端的柳慧语没有立刻回答，好似是跟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对黄波说道：“你来锦江花园吧！xx栋1702。”
黄波到了锦江花园，跟门口的保安报了房间号，保安内线询问之后才放他进去。
到这会儿黄波明白了，这里是柳慧语的家。
到了xx栋，黄波看到正有人在搬家，大包小包家具杂物摆了大半个电梯间，不少人正在忙活着一趟趟往上搬运。
17楼太高了，黄波自然不愿意走楼梯，不禁有些皱眉。
搬家占用电梯，肯定是让人不舒服的事情，但人家是业主，也不好说什么。
“唉？你是黄波吧？”
电梯间里一个女主人模样的中年美妇，忽然向黄波打了招呼。
“哦，我是黄波，您是......”
黄波脑筋急转，搜寻着有关这个美妇的记忆，寻思着千万别是见过，却忘记了的人。
中年美妇笑道：“我们以前没见过，我是田芙贞的妈妈。”
“哦，原来是阿姨啊！您这是......自己搬家？”
“对，过来陪芙贞住几天，你这是要去谁家拜访？林总家？还是柳总家？”
“.........”
黄波一时愣神。
他只知道柳慧语让他来1702，原以为是柳慧语的家。wap..
但听田母这么一说，怎么林哲这柳慧语住同一座楼哇？
而看看田母这大张旗鼓搬家的样子，田芙贞也住这栋楼？
黄波想起一些此时还很隐秘的小道流传。
田芙贞喜欢林哲的消息，很早就有人在传了。
而柳慧语跟林哲的关系就要隐秘的多，直到最近两人在富山电影节牵手走红毯，才突然间明朗了起来。
这三个人突然间同聚在一栋楼中，是个什么情况？
黄波心里不禁感觉老天爷非常的不公平，林哲已经拥有了让人嫉妒的才华，怎么还要再给他一副让人妒忌的容颜呢？
为啥我黄波就不能占到其中一样？为什么我不能这么招女孩儿喜欢？
黄波心里想着事情，但手上却很勤快，帮着田母搬了一趟东西，才去了1702敲门。
门开了之后，黄波看到了柳慧语、林哲、林溪还有华教授。
餐桌上摆着菜肴，看着很像是家庭团圆饭。
这可热闹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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