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君从前还只是默不作声的赌，现在变本加厉直接让唐素到地下赌场里交钱领人。
打车到了唐远君电话里说的地址，七拐八拐的在错落交叠的小胡同里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
门口站着两名彪形大汉，听到唐素说来找唐远君，又观察了附近情况，确定安全后，才放她进去。
下了台阶，唐素就捂住了鼻子。
偌大的房间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麻将、轮盘、骰宝、老虎机各种赌场项目应有尽有，这里的每个人，或是激动或是紧张，从脸上的表情就可以轻松分辨输赢。
这里的热闹程度，堪比抢年货时的超市。
这种赌场规模，恐怕唐远君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服务员走向他问了一句“是不是唐小姐”后，就领着唐素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封闭的房间。
打开门，就看见唐远君低头站在一张红木办公桌前，双眼红肿乌青，嘴角带血。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身材臃肿、小鼻子小眼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玳瑁色的缅因猫。
“唐素，这是猫哥，快叫人！”
唐远君冲着唐素使劲儿使眼色，他对猫哥毕恭毕敬的姿态，不难看出他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白了他一眼，唐素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就直奔主题，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猫哥懒懒地伸出了五个又粗又胖的手指头，唐素心头一紧，绝不是五万块那么简单。
尽量表现得平静，唐素忍着心中怒火看向唐远君，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
“五十万是吗？”
唐远君不敢和唐素对视，只轻微地点了点头。
受不了一次次的加码，唐素在想，唐远君的命大概都不值五十万，却因为这一声“爸”，逼着她拿钱换命。
心如死灰，唐素亮出了她的付款码，这些几乎是唐素的全部积蓄，本来准备攒着一并还给蔺修淮的！
一声震动后，猫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果没有唐远君，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种地方，也不会给这种人转账。
唐素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瞥了一眼唐远君就转身出了房间。
跟在唐素身后，唐远君还在不停的左右观望留恋赌场时光，
见身后的唐远君和自己已经拉开一段距离，唐素在绝望中自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等在门口，十分钟后，唐远君才磨磨蹭蹭从赌场里走出来，就像拥有三寸金莲的小姑娘。
并肩走在漆黑的胡同里，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埋怨，唐素心平气和的和唐远君说道：“爸，我知道，王彩虹没有回来，你心情不好才会借钱赌博，”
唐远君第一次有些害怕地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毫无父亲的尊严。
唐素继续说道：
“从你和妈离婚后，这么多年，咱爷俩相依为命，但我感觉是我在养着你，甚至在我大学打工期间，你还几次伸手管我要生活费……”
“花一样的年纪，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省钱、赚钱、还钱，不断地在为你堵窟窿补漏洞，”
“爸，我好累！”
“蔺修淮确实有钱，但我做不到仗着自己是他女朋友，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向他要钱替你还债，”
唐素站定，和唐远君面对面，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还钱，你的命，无论你珍不珍惜，都在你自己手里。”
一听这话，唐远君着急了，立马换了副嘴脸，
“唐素，你可不能不管我死活啊！”
“爸，戒赌，去找个正经工作，我不会不管你！”
唐远君不甘心，能白嫖谁愿意出苦力？
“你从小就是个死心眼儿，他蔺修淮睡了你，给点儿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爸，我又不是去卖，你不要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不管是啥，我的女婿，养你也得养我！”
唐远君的冥顽不化，终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素苦笑着，
“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和蔺修淮在一起，以后除了我没有人养你，你要是想死，就尽管去赌好了！”
说着唐素就截停了一辆出租车，
关上车门怅然若失道：“江澜颂。”
唐远君在后面大喊：“唐素是你死了这条心，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别想……”
风声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淹没了唐远君的后半句，唐素不用听，他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在唐远君身上，唐素永远看不到希望！
*
打开门，一片寂静无声，家里只有窗外灯光月光照进来的斑驳光影。
杨姐每晚都会在七点之前离开，有时蔺修淮没有回来吃完饭，她会将半成品包了保鲜膜放在冰箱，到时候或蒸或煮或炒，对唐素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疲乏得很，没有开灯，没有洗漱，唐素换了睡衣就躺下了。
睡得倒快，只是唐远君阴魂不散，在梦里还死不悔改嬉皮笑脸的，一直穷追不舍地管她要钱！
唐素拼命的跑，跑到悬崖边，不小心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吓得一激灵，唐素猛地睁眼坐起，冒虚汗喘粗气，
惊魂未定之时，听到了蔺修淮开门的声音。
唐素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蔺修淮拖着一身的疲惫关上了门，
看见她还是露出了笑容，关切地问道：“怎么还没睡？”
蔺修淮脱了黑色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衫扣子，闭着眼坐着仰靠在沙发上，一身酒气。
无论他是日理万机还是日理万鸡，唐素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对峙身份。
跑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拧干的湿毛巾，唐素坐在蔺修淮身边给他擦脸擦手，
没一会儿，蔺修淮就睡着了，唐素肯定是抱不动也背不动他去卧室，拿了枕头和被子，扶他躺在沙发上，盖上了被子，
唐素摸着蔺修淮的脸和手，哪里都是她深爱的样子，怎么舍得放开？
靠在他心口的位置，隐约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知道这颗心脏里，自己是否只拥有一个角落。
趴在他身边，唐素幽幽道：“你的光环，那么耀眼，我要怎么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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