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天亮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许嘉亿应诺来到医院。
在手术室外的走廊，王磊陪着常晴坐在长椅的这头，许嘉亿尴尬地坐在长椅的那头。
程燃站在他们对面，玩着手机。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来的！”常晴首先拉开话匣子。
“儿子这关键的时候，我还是要来的，就算眼睛复明几率不大！许嘉亿道。
不过，这苏医生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回来的。
他一定有办法让天亮有移植角膜的机会。”他继续补充道。
天生眼盲的人一般是不能移植角膜的。
因视网膜发育不正常，眼球的视功能无法恢复，就算移植了角膜也是毫无意义，无法实现复明。
“嗯！”常晴道。
“就算成功移植，也要等一个月后才能看得见！”她继续道。
她有些小担心。
这么多年，她带着天亮到处求医问药。
可惜当年的科技不发达，国内的医疗条件达不到那么高的水准，无法治疗眼睛。
她寻遍名医和偏方，上过当，受过骗，甚至信过迷信，就只愿儿子的眼睛能开眼。
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于事无补。
就算现在科技发展得很快，但很多失明的人依然没有复明的可能，一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二是差角膜。
天亮都这么大了，他是能发生奇迹的那个吗？
她真希望儿子这次能被幸运眷顾，她真怕又一次失望。
燃起希望又失望的的感受，她这辈子经历太多次了，真不想再去经历。
如果失败了，她怕她会精神崩溃。
因为那根叫“坚持”的弦已经太脆弱了。
“放心，这次一定可以！”许嘉亿安慰道。
这些年，因为许善英的缘故，他极少关心这对母子。
但是，他在默默地打听关于复明这方面的信息和医疗技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让他问着了，苏明义正好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3小时后，李天亮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顺利！”主刀苏医生道。
“谢谢苏医生！”许嘉亿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其实手术去年就可以做了，只是医院的角膜库紧张，做不了。”
“谢谢您！”许嘉亿道，其实这个“您”虽带着尊意也带着另一层的感谢。
这“感谢”是他走了一个医院上层的人情关系，这人情就是一旦有了角膜源优先安排给李天亮。
这才有了这台手术。
苏医生嘱咐道：“有什么事，叫护士通知我！”
他急匆匆地出了病房，留下了随行的护士。
“李天亮，醒醒，醒醒！”女护士在李天亮耳边喊着。
喊了几声后，他的头动了，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好疼！”他轻声道。
”好了，人开始清醒了。输着液呢，一会就会疼痛减轻。”护士道。
“留下一个家属照顾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到外面走廊去，不要围在这里，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护士道。
除了程燃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常晴有点不想出去，不过被王磊推了出去。
病房外。
“手术很顺利，常晴。天亮复明了，我这块心病就了了大半了，对你们的亏欠也轻多了。”许嘉亿止不住高兴道。
“许总，你如果忙的话，你可以先走。”常晴冷冷地道。
这么多年了，不论心病还是亏欠，总是伤。
病房里。
“天亮哥，麻醉失效了会疼，你忍忍，慢慢就不疼了！”程燃道。
李天亮伸出没上点滴针的那只手在空中摸索，程燃忙上前握住。
顿时，李天亮嘴角就溢出了微笑。
“燃燃，有你在，拉着你的手，我啥都不疼了！”
“天亮哥，放宽心，一个月后你就看得见我了！”
程燃坐下来把脸放在他的手心里蹭。
李天亮用手温柔地摸着爱人的脸。
突然，他的手颤抖起来，越来越厉害，人急速地晕了过去。
床头的监测仪开始滴滴地叫，血压、心率、脉搏指标直线走低。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病人昏了。”
程燃急速地按响床头呼叫，又飞奔去找医生。
“燃燃，天亮出什么事了？”
常晴追了上来，又马上折返回来，忙忙地跑回病房。
看到昏迷中的李天亮，她顿感心跳加速，身体失控地要晕倒。
一种焦急的心慌强烈地袭来。
“天后娘娘保佑啊，天后娘娘保佑啊，一定不要出事！”常晴喃喃地道。
因这次复明手术，让天亮出现什么意外，她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一辈子也安生不了，也活不下去。
苏医生和几个护士飞奔地赶来，直接给他上了强心针，带来抢救包开始抢救。
“病人家属快出去！”护士道。
“天亮，不要有事，你有事了，妈妈怎么办？”
常晴急哭了，整个身体顿感无力，晃晃地完全站不稳。
还好王磊及时地扶住她，坐在了长椅上。
“没事的，医生来了，一定没事的。”王磊道。
此刻，这样的安慰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长椅的另一头坐的是程燃。
此时的她是着急的，更是害怕的。
她的心里、脑里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李天亮，你不要死啊！
许嘉亿站在病房门口，直盯盯地看着抢救的医生和护士。
“苏医生，一定要救救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他喊道。
这一刻，他着急又自责，更带有深深的愧疚。
这一刻如果时间按下慢速键，那是很让人难熬的。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时间的流逝如蜗牛爬行，慢，慢，慢地走着，又似乎过去了好几个钟头，又似乎过去了好几年……
随着监测仪的指标一点点的回升，李天亮的险情稳住了。
人有了知觉，人开始轻声胡乱地喊疼。
他在慢慢苏醒。
“术后暂时性心源休克！”苏医生道。
“家属可以进来了！”护士道。
“好了，没事了，好了，没事了！谢谢天后娘娘保佑，谢谢天后娘娘保佑！常晴念道。
“孩子，小时候得过急性心肌炎，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会这样？”常晴又问。
“这个需要进一步诊断。”苏医生道。
“天亮哥，天亮哥！”程燃喊道。
“天亮，天亮！”常晴喊道。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天亮终是缓了过来，醒了。
“吓死妈妈了，吓死了。”常晴抱住天亮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孩子就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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