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咳咳咳咳……”
韩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身旁的李世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有些沉默，反应也慢了许多。
虽然不适，李世杰对于普通诡异的处置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在诡异的身体上发现了部分人类未转化的组织，这部分的血肉属于普通范畴。”
全身包裹在漆黑制服下的李世杰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收集着被处置诡异的信息。
很怪异。
今天就好像是捅了诡异窝了一样，到处都出现了这种长相与特性奇奇怪怪的生物。
“后台显示了下一处诡异活动区域，我们立刻行动吧。”
李世杰站起身子，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
“源是一位可靠的干员。”
韩雪摊了摊手，有些打趣的说道：“那我呢。”
两人小组这一路走来，已经处理很多潜在威胁了，诡异们的威胁度不高，虽然普遍都在威胁级左右，不过在韩雪这位破坏型特级干员面前只有被碾碎成渣的悲惨结局。
寻常干员至少需要小组解决的事件在绝对力量之下不值一提。
“你也很可靠，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留在盛平比较好。”
韩雪回应道：“那怎么行，咱们不是都说好了，这个月过完，我带你去盛平找那些搞科研的看看，说不定能让你的情况好转。”
李世杰愣了愣，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头盔下那淡漠的瞳孔染上了淡淡的希冀色泽。
韩雪背着手，虽然穿着一身漆黑的制服，不过依旧难掩对方那浓郁的关怀与一抹别样的情感。
“到时候……”
那有些沉闷的女声越发微小了，即使李世杰再怎么聆听，他也没有听到最后的字词。
“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电影，盛平回收了前时代的一个影院，修缮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很少有人去看罢了。”
……
灾变就是灾变。
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都失去过一些东西。
李世杰感觉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比起聚集地内多数人那种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他算是比较乐观的一部分了。
作为恰好来到盛平旅游的外地人，他是与父母和兄长一同来到这个地方的。
恰好灾祸爆发了。
风暴眼一颗一颗的降临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人类的文明结晶纷纷在绝对的灾祸面前扭曲瓦解。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
那一天，自己恰好想要独自看看某个景点，在回归寄宿亲戚家的时候，灾祸刚好爆发了。
李世杰亲眼看到了那炙热恐怖的风流场撕碎了一切，撕碎了居住大楼，撕碎了天空，撕碎了周围的一切。
当然，那一瞬间，他还是很惶恐迷茫的，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郁到极致的悲痛与窒息般的绝望。
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异化者就出现了。
周围的人群中时不时冒出几个恐怖的怪物，它们挪动着扭曲的身体，裂解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姿态。
那种怪物他只在关于“核泄露”的科幻电影中见过。
他活了下来，并且有幸成为了官方组织首批聚集地的难民。
怪物的比例很大，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变成怪物，也庆幸家人没有变成怪物。
一瞬间的消逝在当时的难民们看来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
长久的折磨开始了……
食物匮乏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弱势群体因为饥饿消亡，孩子与老人在这场灾难中消逝的很快。
成年男女至少可以组成“探索者”尝试和怪物们博弈博弈……
早期的黑暗时代又筛选出了一批人。
在黑暗幽闭的避难所挣扎的人下场只有两个，活下来，疯掉。
没有食物，新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死掉，异化者的嚎叫声没日没夜的叫……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这只是一个个聚落的缩影罢了，幸亏是官方的避难所，至少还有人会有那闲力气约束约束，不像其他地方，同类相食似乎都是常有的事。
年轻的李世杰看了看自己干枯瘦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陷入绝望放弃反抗的人群。
他们的眼睛中没有色泽，呼吸声微弱，大脑也是空白的，整个人如同被挖空了一样，从里从外都是空洞的。
文明和平时代经历是一场难忘的奢侈，没有人能回到从前了。
这样活着，根本没有意义，占用资源，浪费食物，污浊聚集地本就不新鲜的空气……
“都这样的，死不死也无所谓了，那还怕个什么……”
胆子不太大的他成了一个“疯子”。
有些人越是临近死亡，越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这样活着对于李世杰来说才是最痛苦的，那还不如像和家人一同早早消逝于风暴眼一样来的痛快。
从加入民间“探索者”以极其骇人的行为方式被官方青睐，李世杰一路上收集过很多粮食，杀掉过很多异化者。独自一人的贡献远远超过一个聚集地的“难民”。
这就是价值。
超凡者的历程和自身的个性与经历其实有极大的关联。
追求存在价值，对死亡不太在意的李世杰成为了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他人“存活”的“医生”。
作为盛平的绝对石基力量，“医生”不在乎晋升，不在乎物质奖励，不在乎享受，任凭调遣。
他的战力或许不够强大，不过这位青年可是连特级干员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圣手。
污染，失控，断肢，只要你没有脑死亡，“医生”会让你见识到“生命”的奇迹。
而“医生”注定会死亡。
当李世杰开始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并且第一次产生烦躁与迷茫的时候，那就是他生命的最后倒计时。
“如果一切都毁掉的话，那么措施局做的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有些国家都会因为诡异而消亡，到最后，如果地星消亡的话，活着的人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在处理诡异事件的时候曾经这么问过韩雪。
“消极价值观不利于当下局势，战争年代的烈士们如果只会考虑坏结局的话，那么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了。”
韩雪那时候还开了玩笑。
“如果地星真的要完蛋了，至少我还可以和你一起看看呗。”
……
记忆回溯，李世杰越发烦躁了。
他拉开头盔，点燃了一颗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把我的烟换了？”
韩雪说道：“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先用用我的，至少这里面有一些温和性的超凡物质，缓解压力很不错的。”
李世杰皱了皱眉。
“没味。”
远处突然传来了极其嘶哑的嚎叫声，随后是更多的叫声，此起彼伏的渗人叫声惊醒了无数人的“和平时代”美梦。
香烟掉落，两人匆匆离去。
烟雾缓慢的弥漫向久安的天空，而香烟的火光越发黯淡了。
直到烧尽的时候，它彻底的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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