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公司大楼黑灯瞎火的，只有设计部的一个小隔间还亮着灯。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站在王小山的椅子后面，指着王小山面前的电脑情绪激动：“唉，小王，你这没出效果。没体现我们产品的高端，要那种高科技的炫目的感觉，炫目、炫目懂吗？”
若不是指望着这点工资吃饭交房租，王小山早就把键盘拍在这老秃驴的头上了。
一张宣传单排版改了又改，这都改了四五十次了。
现在都晚上七点了，他连中午饭也没能吃上，饿得头昏眼花。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陈老板，您到底想怎么样？背景我设为银白色，您说科技感有了，但有一些清冷，让我稍微修饰一下。”
“可是我无论怎么修饰，您觉得太花哨；让我改掉底色，我把所有能用的底色全给你换了一遍，您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各种各样的缺点，层出不穷，我墙都不服就服您！”
王小山狠狠地灌了一口桌上的矿泉水，没好气地说：“您就给我个准话吧，今天我到底能不能下班？”
“今天确实辛苦你了。但是我出了钱，你们还是要给我做好的。”陈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呵呵地说：“要不你把之前的那些都给我调出来，我再对比一下。”
陈老板戴上眼镜，将所有的底稿全都调出来，一一评判，最终有些难为情地说：“我还是觉得第一张稿比较好！”
送走了瘟神，王小山也顾不得吃饭。因为今天是农历6月11日，秦时泽的生日。秦时泽虽然不是明星，却有众多迷妹，他的个人信息都被扒了出来。
上午王小山就给他发了祝贺短信，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他关掉灯，提着手上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站在黑暗中。拨通了秦时泽的电话。
自上次分别后，他们就再没有见面。他每天都会给秦时泽发四五条微信，往往会得到一句回复。
电话接通后，王小山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 你在忙吗？”
“不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秦时泽周围的环境很嘈杂。
秦时泽声音低沉有磁性，像重心引力，一呼一吸都吸引着人靠近。王小山脸颊紧紧贴着手机，听着秦时泽的声音，像在耳边低语，他哑着声音问：“我能见你一面吗？”
“抱歉，我现在在郊区，离市区很远，不太方便去见你。”
王小山急切地说：“没关系，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自己过去。”
秦时泽没再推脱。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发过来一个定位。目的地是郊区嘉山的一个庄园，离这里有33.2公里。
“也不怎么远嘛！”王小山嘀咕了一句，揉了揉有些不适的胃部，就近扫了一辆小黄车，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
夜风习习，小黄车昏暗的车灯，在崎岖的山路上若隐若现。
直到道路尽头出现一团亮光，王小山才松了一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满是地灯的大道，宽阔的道路两边是花园，最后王小山被两扇几米高的白色栅栏，挡住了去路。
王小山停稳了车，左顾右盼，也没有找到可以进的门。
正当他准备给秦时泽打电话时，一声怒吼，从大门旁边传了出来：“哎，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出来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大叔，打量着一身破洞风的王小山和他的小黄车，其中一个保安不客气地说：“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走！走！马上走！”
这话听着刺耳，王小山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们，冷冷地回道：“我找秦时泽，他给我发的定位是这儿！”
两个保安嘀咕一阵，见这人年纪轻轻，气场倒是十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找秦董？”
“是啊，秦时泽。”
两个保安递了个眼色，随后说：“你等一下，我请示一下。”
随后他们两人交头接耳一阵，躲到一边拨打了电话，最后才按下遥控器，将门打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秦董在茶室会客。你往前面走200米，然后右转，往前走，看到一个假山，然后左拐过那个拱桥，你会看到一个建筑群，正中间的房子就是茶室。”
“那个假山有三米多高，前头还有一个石头堆，别在那儿转弯，在那儿转弯就错了。”另一个保安比划着，好心地提醒他。
“多谢。”王小山听得晕乎乎的，默念着地址，提着礼物小跑着过去了。
茶室是一排木房子，房檐下挂着一排灯笼。王小山踮着脚尖，透过半掩的槛窗，打探房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有五个人，包括秦时泽，4男一女，围着茶桌，相谈甚欢。光从衣着打扮，就知道是贵客。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王小山累得慌。他在小屋门前徘徊了几分钟，找了一个隐蔽的石凳坐下，再次拨通了秦时泽的电话。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秦时泽拿着手机走了出来。他今天一身亚麻面料的休闲套装，手上戴着紫檀金丝楠木手串，儒雅随和。
王小山起身迎上前去。秦时泽高王小山大半个脑袋，他逆光站着，宽阔的胸膛把王小山罩在阴影里，他指着门问：“进去坐会，喝杯茶？！”
“不了。”王小山微微抬头，凝视着秦时泽雕塑般挺拔的五官，将手中的精美的礼盒递给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眼前的男孩一身廉价的衣服，但脸上神采飞扬，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中流露着真情，让人心生怜爱。
见秦时泽迟迟不接，王小山再次将礼物递到秦时泽面前，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随便买的。”
“谢谢你…但…”秦时泽揣测着王小山的心思。他是因为六安，靠近自己，还是另有所图呢？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王小山察觉到了他想要拒绝的心思，连忙打断他的话，将礼物放在旁边的小石桌上，转身就走。
秦时泽打开盒子，是一块 Sweet的限量版运动手环。这对一个普通的工薪族而言，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或许，这个礼物，是“六安”送的，并不是王小山个人。
望着那个消瘦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心中的判断又有些动摇。
*
返程的路，少了来时的紧张。王小山的胃剧烈地疼痛起来，不得已停在路边喘息。
突然一辆轿车，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一个不稳翻下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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