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助理的话，卢森并没辩解。男人无力瘫坐在旁侧的沙发上，低下脑袋，双手狠狠地抓了几把头发。
一年前，他的初恋回国。
他的心顿时被对方牵引过去，面对家族联姻的妻子，他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提出了离婚，因为他不想再错过初恋第二次。
妻子一开始并不接受离婚。
联姻这五年，妻子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能感受到妻子是真心爱他的……
可是。
为了当年的爱而不得，他还是决定离婚。几番商谈都被妻子拒绝，离婚协议书也被她撕毁，她甚至发出狠话：“我就是不让位，她永远都见不得光，是小三！”
他气急了。
第二天就预约和傅承御见面，出了高额的价格请傅律师接这桩离婚诉讼案。
傅律师不愧是享誉国际的大律师。
三五日的功夫，拟订了一份让妻子不得不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最后，妻子也如愿签了字，搬出了他们俩一起住了五年的婚房。
原以为自己会很高兴。
跟初恋结婚，得到当年失去的东西。
事与愿违，他面对初恋找不回曾经的感觉，反而处处看到妻子的影子。他后悔了，在协议生效前，取消了离婚。
妻子却不愿意回来。
不仅如此，她坚决要离婚。在他的几番告示下，F国内都没有律师敢接妻子的离婚诉讼案，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不曾想妻子去请求了傅承御。
不知道她给出了什么条件，傅承御竟然答应了。
离婚在即，可他并不想离婚！
卢森松开手，抬起头，一脸颓丧地望向几步外的男人，试图找共识：“我听说一年前傅太太跟您表过白，但是你拒绝了。”
“现在又跟她订婚，你不也是做了事又后悔吗？你可以有第二次机会，为什么要切断别人的机会？”
“同样是男人，傅律师你应该知道你很爱傅太太，当初的拒绝只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破坏我的婚姻！”
不知道哪一个字眼戳中了傅承御，男人沉冷的眸子暗了下来，眉头也逐渐蹙起。
一旁的林助理听不下去，反驳道：“你跟我家先生能比吗？你是婚内出轨，对感情不忠，卢太太跟你离婚是你应得的！”
“我家先生……”
林助理停了一下，余光扫了眼几步外的傅承御，男人站在背光处，阴影隐没了他的五官，看不清神情。
林助理接着说：“我家先生无初恋无婚姻史，他致力于事业，破天荒遇上心动的女孩子，一时间没认清自己的想法也属正常。”
“你是知道自己出轨还放任自己出轨，各种行径都不值得原谅！卢太太的离婚诉讼案我们接了，且一定会为她打赢官司！”
“卢先生，你现在不仅仅要离婚，还多了几项罪名。故意诱导意图绑架我家太太，即使绑架未遂，也是刑事犯罪！”
“……”
从茶馆出来，天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林助理撑着伞打开后车座门，待傅承御上车，他才关上门合上伞，进入驾驶座，驱车离开。
车子徐徐行驶在街道上。
车厢静了一路。
林助理抬头看向后视镜，就看见傅承御摘了脸上的眼镜。男人分明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那双凤眸深邃冷冽，让人猜不透想法。
良久。
傅承御开了口：“你觉得卢森的话几分可信？”
卢森的话？
林助理仔细想了想，回道：“先生，卢森是在诡辩，您别往心里去，他根本不配和您相提并论。”
无论是才能，相貌，先生都是他见过最优越的。
林助理一边说，一边去看后方的男人。显然，他的回答并没有答到点子上。难道先生不是问这个？
不是这个的话，还能是……
林助理恍然。
像是懂了什么，他说：“先生，我觉得卢森说的没错，您确实很喜欢太太。”
视线里，傅承御眸光晃动了几下。
没有眼镜的遮挡，他这细微的眼神很容易被人察觉到。
林助理又说：“太太进入公馆开始，您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您从来不管闲事，却三番四次对太太施以援手。”
“除了盛先生，您还没为谁下过厨做过西红柿鸡蛋面。西园林别墅，太太从一开始的自由出入，到跟您同在一个屋檐下，您可能都忘了您交代过不许外人进别墅的。”
“太太被绑架那次，您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开车去了北郊荒废屋子，您在公馆这么多年，凡事都提前规划好，有了既定的把握才去做。”
“可是在太太这件事上，您没有任何准备，身体比脑子快。另外，您用半生打拼来的一切跟代尊交换太太的婚姻，难道真的是不想让她太潇洒太好过吗？”
“我不敢拆穿您，其实您那吃醋的样子真的很明显。尤其是太太提到司少的时候，我都觉得您要被气死了……”
“……”
车厢骤然静了。
静能闻针。
迟迟没听见男人说话，林助理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说话太多太密，一说就停不下来这毛病怎么就改不掉！
他转头，见傅承御重新戴上了眼镜。男人如先前一样，西装革履斯文冷漠，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优雅，坐在那不说话也令人觉得疏离，不敢接近。
林助理试图解释：“先生，我的意思是——”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突兀的铃声在压抑的车厢里响起。
林助理的话被打断。
他识趣地闭紧嘴巴，因为这是温暖打来的电话。此前温暖住在西园林别墅，与傅承御住在一栋屋子里，她的铃声就是这个可爱的蜜雪冰城。
有次先生接了电话，是系统来电音。
太太随口说了句：“铃声不太好听，好刻板，有点严肃。”
先生面上没说什么，晚上就照着太太的铃声改了。不过，他只改了太太来电的铃声，其他人来电还是系统提示音。
“……”
傅承御即刻接了电话。
车厢密闭，不开免提，林助理竖起来的耳朵也清晰听到了电话那头温暖的声音。
“我刚回到兰园，傅叔说你有事找我，所以我给你回个电话。伯爵夫人对我手上的订婚钻石戒指很感兴趣，我就陪她去了春天百货挑宝石。”
“手机没电了，你打来的电话我就没接到。对了，我在商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卢太太，她说她前夫脑子有毛病，让我这几天出门小心些。”
“卢某是你工作上的仇敌吧？你把他处理好，别来沾我的边。”
温暖的言语并不算柔软。
相反的，还有点凶。
傅承御认真听着，温柔回道：“嗯，我会处理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温暖问。
“我回首都了，给你带了礼物。”傅承御又说，“你在家里等我，二十分钟内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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