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张小鱼到腊戌已经三十天。
手上沾了太多血，张小鱼心中不再起波澜，也默认了屠夫的身份，自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人。
这天刀疤换了一辆丰田越野车，带着张灿和张小鱼又离开了腊戌城，一路上张灿脸色沉重，一言不发，张小鱼也没多问，他知道张灿是带自己去进行新的训练。
颠簸了三四个小时候后，车子驶向一条宽阔弯曲的泥土路，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被大货车轧出来的大水坑，偶尔一间木房子前停放着报废的挖掘机，气氛很是荒凉。
泥土路的两侧一望无际，据说以前路两边种的玉米，缅北的玉米一年四季不停歇的换茬，这一片枯萎，那一片刚发芽，还有一片绿油油，后来总有劫匪藏在玉米地里开枪抢劫过路的车辆，当地政府只能下令这条路上不能种庄稼。
又是一个关卡，张小鱼拿出昨天张灿给他办理的粉色卡片，递给了关卡萎靡的士兵，士兵看是粉色卡片摆了两下手，车子被放行，张灿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是张缅国的身份证，完全按照正规程序办理的，一千块钱，用了一个月时间才下来，我们现在去南齐翡翠矿场，路上的车子都是拉原石的，这是条发财路，每过一道关卡，就是代表我们过了不同势力的地盘”
张小鱼仔细看着这张粉色卡片，他现在叫张森，是个缅甸华人，张灿继续说道：
“你的缅国护照半个月后就可以下来了，以后在国内你叫张小鱼，在老挝和缅北你就是张森，一心复仇的张森”
张小鱼小心翼翼的收好证件，心中对张灿的深谋远虑，更是佩服了。
又过了两个关卡，车子颠簸的让人绝望，这条满是尘埃的发财路，会让很多没胆量的人退缩，在车上，远远的看着一半植被一半黄土的山体，那就是南齐翡翠矿区，仿佛一座大山被尘埃笼罩。
挖掘机哒哒哒的声音，和国内的工地相似，那些和国内工地一模一样的简易临时房，让人看得是格外亲切。
“不识场口，不玩原石”，翡翠行业里的话让做翡翠的大佬对矿石产地很注重，矿区外，有很多低矮的房子，确切地说更像棚子，许多翡翠商人都会在这些棚子里进行大额的交易。
丰田车停在一间木屋外，惊起一阵烟尘，三人捂住口鼻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备的矿泉水，据说这里的矿泉水要二十块钱一瓶，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
张灿带着两人进了屋子，谁也不会想到这是矿区行政部，因为门外的招牌早就被灰尘掩盖住，张灿与人交流一番后就出来了，三个年轻的小弟骑着摩托车停在了屋外，张灿先坐上其中一辆摩托车，示意刀疤和张小鱼一人坐同一辆。
他们是要去矿场，前面的路小汽车是无法通过的，只能摩托车前行三四公里，三辆摩托车立马飙到六十码，谁也不愿意落在最后，因为后面的人只有吃灰的份。
直走，左拐上坡，右拐下坡，很难想象三个年轻的摩托车手在这里还能分清东南西北，慢慢的空气中出现一股腐烂的臭味，车子也停了下来，一群人在矿场外的管理处交头接耳，有三个穿军装的人也在那里，张灿带头走向长棚子的管理处。
“张总来了”
一个胖嘟嘟的男人对着张灿打招呼，这群人都是翡翠商，能到翡翠源头发财的人都不简单。
“刘总难得亲自来一趟啊”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来啊”
“情况怎么样？”
“就在那边，你自己瞧瞧”
往管理处下方走了十几米，有几个人正围观一个超级大坑，张灿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来到了大坑处，捂着口鼻对着张小鱼说：
“我觉得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好好感受下这种死亡的气息”
张小鱼惊诧的看着大坑，里面排着二十具尸体，苍蝇嗡嗡嗡的在坑里想要叫醒沉睡的他们，还没下来的时候，张小鱼就怀疑大坑里有死人，因为这种尸臭味让他想起了那个叫阿鱼的女人，她不完整的尸体现在还在他脑海中飘荡。
张小鱼也明白了张灿带他来的南齐矿场的目的，确实是让他感受死亡的气息。
前天这里发生矿难，山体崩塌的时候那些捡石头的人纷纷逃命，可惜还是有二十几个捡石头为生的人被掩埋，搜救截止到明天，这些死去的人会得到当地有关部门每人一千块的赔偿，可这钱当地部门的人想让南齐矿场的公司出，于是在南齐矿场的商人这次都来了。
这事件发生在两年前，不是我虚构的故事。
张灿和其他翡翠商人站在高高的管理处交流，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似乎这是一场行业大佬的商业交流会。
那个胖嘟嘟的商人抽着烟，看着不远处的挖掘机，还有为他打工的缅北人，熟练的捡起自己认为好的石头，放在传送带上传到原石汇集地，还有那群外矿场外围蚂蚁一样靠捡石头谋生的人。
胖商人对张灿深沉的说道：
“南齐的好料子越来越少，风险越来越大，我准备放弃这里了，不知道张总怎么看？”
“我是个晚辈，毛还没长齐，好不容易混熟了南齐，先走着看吧”
“我还是去木那矿口吧，木那的种，木那的底，木那的色，只有木那的料子才是完美的”
......
荒凉的南齐矿场，荒诞而讽刺的商业交流。
张小鱼在埋尸坑站了半个小时，想起那只猴子，想起那头水牛，看着这些肮脏的尸体，人的命也如此不值钱。
我曾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死了会怎么样？答案就在那个大坑里，死了会被埋掉！
张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身后的张小鱼说道：
“走吧，过几天进行最后一项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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