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没伍曦的活泼劲，随便喝一口茶就认真解释：“国内早就是世界造船大户，但是高技术含量的一直比较欠缺，大型游轮就是其中一个，所以这次我决定发起收购也有获得技术优势的意图，不过我家一直是做货轮起家的，对于军工方面没有那么敏感，直到我们这个收购项目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伍哥才提醒我这可能有些技术壁垒的问题，结果卖家那么也支支吾吾的问我有没有军方背景……”
随手抓了茶杯放在茶几中央，郑重对自己的行业的确侃侃而谈：“造船本身并不难，做大船也不难，但专业级的大船讲究很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般国内的造船法都是塔式，也就是跟一座塔一样，由下而上，先龙骨，船底慢慢往上堆……”一边说一边就把伍曦的杯子拿过来堆上面，伍老板还赶紧喝了一口。
巴克点头：“我现在也好歹算半个建筑师，能懂，我们造房子也这样。”
郑重把俩杯子放下来变成前后合拢：“但是效率更高，技术含量更高就是总段造船法，把一条船分成一截截的造，最后合起来。”
巴克看他那样子是想把自己的杯子也拿过去，就主动凑上：“船头船尾分几段，同时造，效率高，但是合起来的时候误差就得很精确，对吧？”
郑重看来还真不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精确到毫米，您想想，几十米高的船体，合拢的时候差个十几毫米以上都不行，勉强焊住了，那在受力上就有很大的问题，容易开裂，这俗称开刀，得换板子了，而钢板焊接的过程中是会受热变形的，这无数块钢板变形的余量都要计算在内，类似这样些工艺细节就是我们需要追赶的，虽然努点力都能做到，但整体上的无数个追赶，加起来也就变得误差比较大，所以现在看着国内生产总吨位大，技术含量却没有那么高。”
巴克理解的点头：“所以你想借着这个事情，把技术关头也给咬下来消化了。”
郑重略显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是最占便宜的，国内没有生产超过十万吨游轮的能力，我借着收购，还有了两条船的订单，顺势能把这个鳌头不那么冒险的占住了，未来华国经济总量是需要豪华游轮的，我很看好这个行业。”
伍曦打岔：“这种收购得跟上面申报，十万吨级别的游轮，两百多米到三百多米的长度，这个船体建造技术，可不就是航母的建造技术么，立刻就有上面的人联络我们必须尽快搞定，因为近些年欧洲有新下水的航母就采用了这套民用船体规范来制造，所以这个收购就显得尤为珍贵了，这可跟两三百米长的货轮是两码事，货轮那肚子都是空的，游轮里面跟航母一样复杂。”
巴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华国现在有那么一条航母，都还是前苏联的二手货，如果要发展到自己制造，从无到有，还真是需要无数点滴的积累。
郑重又拿俩杯子说事：“军舰和民用船只肯定有些不同，比如军舰格外强调速度跟灵巧，大多都用薄钢板，但越薄的钢板焊接变形就越大，普通军舰体量小，还不算大问题，航母就很麻烦了，看着欧洲跟美国的技术差不多，但实际上区别很大，美国是核动力航母，动力储备充足所以不需要格外强调轻巧就用厚钢板，而欧洲现在的实际情况跟我们更接近，包括美国其他非核动力的军舰，都是薄钢板居多，但现在欧洲的新技术就把民用厚钢板换到航母上，保持轻巧灵活的机动性，还降低了精度控制的难度，很值得我们学习。”
巴克已经明白了重要性：“原来我们还能做出这样的贡献，值了！”
郑重笑笑：“可这种技术上的东西还是次要的，豪华游轮跟航母还有个类似的地方，就是船体建造并不是最复杂的，下水以后安装船体内那些五花八门的设备跟系统，游轮上精细到每一点的装修，航母上容不得半点出错的管线，这称为叫舾装，舾装才是最重要的，这个过程中，如何管理协调工种、进度、还有安全作业、事故机制等等都是我们以前没做过的，通过收购就能把别人过去几十上百年的经验一起买过来，这才是豪华游轮这种堪称民用船舶航母的意义，我也答应将会把这些东西无偿的献给国家，建造这两条船的过程，也是为其他相关船厂摸索这方面经验的过程。”
巴克鼓掌：“这叫明大义……那么这次到欧洲完成最后的工作需要我做什么？”
郑重耸耸肩无奈：“我们从一开始商谈还没什么，到实质性阶段就开始陆续有其他杂音，三番五次有北约和欧洲安全组织的什么委员会来过问这件事，但意大利现在经济很不景气，卖家是很着急的，而且他们作为纯粹的民用商业公司，也没有任何军事机密级别，毕竟好比刚才说的，一条十万吨级别复杂船体的建造管理经验，这个东西凭什么我不能买？我买下这家公司就是要这些员工管理人员来给我打工，来给我制造船体的，会给他们带来就业机会，所以当地政府也愿意卖，可隔三岔五会出现一些威胁甚至莫名其妙的示威之类，伍哥提醒我才明白，应该还是碰到那根弦了。”
伍曦悠闲的靠在旁边：“意大利那边也派了不少人到这边来考察小郑的企业，基本都落定了，就这个月最后一次谈判吧，基本就能签订办理，为防止再出现什么幺蛾子，我还是建议他请你一起去，总不能让军方派人去吧，你给伴随着看看情况，算是保驾护航。”
巴克点头：“昨天那几位军方的也这么跟我说，我这次去欧洲本来就要带上一队人的，全程做安保好了，安全不用担心，当然我们尽量不对抗什么执法者，免得落人把柄，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总能顺利回国的。”
郑重表示很郑重的感谢。
伍曦却精明的好奇：“你说你本来就要带一队人过去，什么人？你有什么新任务，如果不涉及到保密协议的话，说说，听说昨晚临时就凑了几桌，很重要？”
巴克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走着瞧吧，老规矩你知道的，作为朋友，万一我出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有什么能照顾就帮忙照顾了，林东那我已经知会过了。”
伍曦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的回应一个标准的军礼，不过嘴上却不那么感动：“你家里还需要我们兄弟几个照顾？个顶个的半边天……”
果然，巴克哈哈大笑几声，估计就在里面躲着听声音的昭南开门探头：“谈完了？小菲姐说她们要到了哦，不换个酒店，她不嫌弃这里？”
好吧好吧，赶紧出发，一切以老婆的喜好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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