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两家定亲的事，也只是让京城圈子热议个几天。很快，就有其他更劲爆的新闻取代了它京城热议榜榜首的位置。
程二哥的折子，从海城走特殊加快通道飞速送到皇上的御案前。折子中提到，海城那边打了一场大规模的胜战，不仅解救了被海寇围困的他国使臣，还俘虏了一大批海寇，顺道收缴了一船的奴隶和大量的金银。因为事关使臣外交，所以程二哥不好擅自做主，所以上折请示是否送使臣入京等事宜。
很快，皇上给出了批示。这使臣和精挑细选的战利品，在海城逗留半个月后，被程二哥派军队护送进京了。
使臣和战利品进京的那天，程韵还待在在新谷村查看新粮种，因此没能见识到当时的盛况。几日后，回到程府，还没等自己查看信件询问消息，几个女儿和儿媳妇便一同叽叽喳喳得分享了京城这一桩大事了。
花厅里，坐在程韵下首位置的穆紫琪一脸兴奋，“娘，我跟你说，那些奴隶长得和咱们天启国人一点都不一样。跟在队伍后面走着的奴隶，皮肤竟然是黑的，从头到脚黑得跟炭似的，而且长得特别高大，我估摸着，整整比我高了好几个头，比夫君还高许多。说也奇怪，明明说是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怎么还长得这般高呀……”
“还有还有，那外国使团的人都是金色头发，不像咱们都是黑头发的。而且皮肤特别白，无论男女，长得都比咱们高大。听人说，他们眼睛也不是黑色的，有碧蓝色，有棕色，甚至还有绿色的，各种颜色都有。”林沁忍不住插话道。
林瑾也开口说道：“他们的服装也蛮奇特的，材质和咱们穿的绸缎不一样。款式也不同，很贴身，我觉着还蛮好看的，就是有些暴露。特别是使团中女子的衣服，前面开得好低。我听说三皇子奉旨接待时差点没失礼，直盯着那些女子胸前看了，好些百姓也说那些女子伤风败俗呢。”
程韵对于那些人的肤色发色还有着装没有什么兴趣，而是有些诧异问道：“那些黑人是奴隶？从海寇船上收缴来的？”她对程二哥打胜仗还有进献战利品一事还真是不太清楚，她在新谷村呆了半个月，一般都是有非她不可的紧要消息，才会送过去给她，其余的，只等她回京再说，因此，她的消息有些滞后。
一旁的玉娘仿佛想到了什么，解释道：“对了，娘您在新谷村的时候，二伯来过信，说了许多。这次打仗是例行巡逻时碰上海寇的，当时那些海寇正在围攻使臣船队，咱们的水师顺便救了。结果，海寇船上有许多黑人奴隶，二伯没想好怎么处理，便直接送进京进献给皇上。信上还说，那些海寇也招了，他们确实有在做奴隶生意，除了黑人，还有类似这次使臣金发碧眼的洋人，还有南洋那边我国的矮个奴隶，这些人都是被拐骗或毒晕弄上船。一船奴隶漂洋过海送到另外的国家，若是死在船上就直接扔进海，不死的到了别的国家，也是水深火热，跟死了没两样。”
“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做起了这种奴隶买卖了。这些奴隶被运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想都觉得可怜。”程韵有些唏嘘说道。
玉娘也叹了一口气，“财帛动人心，也毁人心。二伯说贩卖奴隶是暴利，连咱们天启国都有海商在做这个生意。海城前阵子拦住一个出海商船检查，里面有不少被拐骗的天启国百姓，之后，二伯就将那海商砍了。不过，这种事，只要利润摆在那，肯定是屡禁不绝的。”
程韵冷笑道，“屡禁不绝，那就杀，杀到那些人害怕为止。”
“娘，也就咱家不稀罕这些个奴隶。听闻京城有些人家，已经在打听着要去海城买一些异国奴隶了，都当这个是什么稀罕物件呢。”全佳惠的意思是连京城的人都想要买人，这种奴隶生意有市场，怎么可能禁止。
“别的国家的事咱们也管不了。但是，将咱们天启国自己人拐骗出国送到异国当奴隶的，这个绝对不能忍。回头我会跟皇上说道，必须加重这方面的刑罚，免得让那些个无良海商有侥幸心理。”
一旁的几人原本是想分享一些新鲜事给程韵听的，好给她放松放松精神，结果，三两下，又拐到政事上了，都有些哭笑不得，她们的娘还真的是一心为公。
几人聊完一通后，程韵读起了程二哥这一趟寄过来的一沓厚厚的信。信中除了刚刚玉娘提到的消息外，还提到了工部研发出来的新海船在这次海战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不仅行驶速度很快，变向也很灵活，而且为海船量身打造的火炮比海寇那些破铜烂铁好了不止一大截。这次遭遇的海寇在那片海域是有名的战力强悍的，结果，三两下就被海城水师给围剿了。海城的水师经过一年多的蛰伏后，一战成名，有力得震慑住了近海的海寇，之后见到打着天启国国旗的商船都不敢劫掠了，喜得海城的许多海商给海城衙门捐献了许多财物。
程韵看到这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工部这次设计出来的海船可是费了工部全体几个月的时间，连程韵都掉了好些头发，才最终得出这一份全新的设计图。出于好东西自家人先用的一点私心，在程韵的安排下，海城是最新投产并使用新海船，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用上了。如今看来，就这么一回，收缴的金银战利品足够覆盖先前的研发费用了，左尚书怕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吧。
左尚书岂止是乐得嘴合不拢，他是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那日，三皇子将使臣送到驿馆后，其余战利品都被接收送到皇上跟前。皇上是个大方的主，什么战利品都不入自己的私库不，直接大手一挥，统统入了国库，也就是到了户部的口袋。
左尚书这下也不心疼工部花钱如流水，也不嫌弃水师是吞金巨兽。他深刻得意识到，水师这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就这么一次海战的胜利，缴获的战利品多到令人咋舌。他当场就向皇上进言，让海城的水师乘势主动出击，去周边的小岛巡逻巡逻，说不定能抓到海寇，给近年来遭受海寇欺负的天启国百姓报仇。
左尚书进言时，说得那个叫义愤填膺，若不是兵部尚书还在一旁，皇上差点以为左尚书才是兵部尚书了。一个文臣，口口声声喊着去打战，还真是奇了。
还是吏部许尚书了解左尚书，当场戳破了他的小心思，“恐怕是左尚书看到了剿匪的暴利，这才催着咱们的水师去打战吧，真是难为你了，把要钱说得那么正义凛然。”
左尚书一点被戳破心思的尴尬都没有，“老夫所说乘胜出击，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海城的水师经过扩招整编，队伍已经训练起来了。再加上工部设计的新海船，对上那些乌合之众，可以说是无往不利。以前，那些海寇趁着我国无暇顾及领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逼得我国海禁。如今，我天启国有雄雄水师，有坚船利炮，不将他们打回老家，怎么出这口鸟气？”
皇上被左尚书的粗口震惊到了，这左尚书今天莫非是兵部尚书附身了，轻咳了几声后，他问道：“闫尚书觉得如何？”
“左尚书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海城那边的海寇情况，大家远在京城，都不是很清晰，微臣建议传信给当地的程知州，让那边的水师量力而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毕竟，水师虽然训练起来了，实战经验还不足，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还有，海城那边出厂的新海船数量不多，不足以支撑大规模海战，需要等等。”
皇上将眼神移到太子身上，同样是问他意见。
“儿臣以为闫尚书的建议比较妥当。我国水师力量还不算太强，面对小规模海寇应付得过来，但是面对正经的他国海军就另说了。所以，还是戒骄戒躁，厚积薄发比较好。”太子说道。
“那就如闫尚书所言吧，给程谦传旨，令他先从小规模海寇练练手。等水师真的起来了，再谋其他。”
“皇上英明。”所有人齐声喊道。
皇上聊完了正事，许是心情愉悦，便开起了左尚书的玩笑，“可惜了，今日程尚书不在，若是她在，也该欣喜工部的设计成果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了。左尚书，这下不心疼银钱了吧，朕可是把战利品都留个你了，算是补回你之前花出去的。回去仔细算一下，是赚了还是亏了？”
皇上明显是调侃的话，直接让在场的大臣都忍俊不禁。
左尚书自己也掌不住笑了，配合说道，“皇上，老臣刚刚已经速算过了，不亏，但赚得也不多，这会儿，老臣已经眼巴巴等着下回了。”
皇上被逗乐了，“左尚书呀，你还真是得陇望蜀。这一回的战利品还没正式入库呢，就已经惦记上下回了。既是如此，你以后对工部可得大方点，这些年，粮税和盐税的稳步增加，可少不了工部的手笔，如今，还加了个战利品，你这个户部尚书，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微臣遵旨，以后程尚书申请预算时，我一定大方些。早知道程尚书上一刻花钱，下一刻就能赚钱，微臣肯定不磨叽。”
“行，这话你们帮程尚书记着，回头跟她说道说道。”
一时之间，紫宸殿内，君臣笑语连连，而话题的中心人物，那时还在新谷村的程韵，却因为被多人念叨，耳朵都发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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