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回航的船队果然抵达平原县南码头,这次是三万石粮食,又捎带了十万匹棉纱及三千根毛竹。柳翀让“三号”、“四号”船卸完粮食和棉纱、毛竹后,在王猛带领下绕去屏南县新修的北码头,在那里休整、装货,然后继续返回江南。
而“一号”、“二号”船则在王勇的指挥下,装上了柳翀预备好的十个猛火油柜和一百斤石油向平州驶去。
夏季多南风,北上顺风顺水,三日后,粮食和猛火油柜运抵威毅军军营,严鼎数日未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而猛火油柜的威力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吃饱喝足的威毅军在新武器的协助下,一鼓作气拿下了平州城,扶余太子扶余丰琏乘船仓皇出逃,被王勇率领两条商船追击,在燃烧瓶的远程打击下,扶余丰琏的座船被火焰吞没,扶余丰琏落水而亡,尸首被打捞上来后,严鼎命人连夜送往京城向承平帝报捷。
消息传到扶余王都兴庆城,扶余皇帝扶余洹野大惊失色,连忙遣使议和。此为后话。
战后,严鼎向朝廷上表为平州参战之人请功,柳明诚因援助粮草有功亦在名单之上。他本来也打算为王勇请功的,但王勇婉拒了,只说都是奉宁远伯和大公子之命行事耳,不敢居功。严鼎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他做主从刚刚占领的平州仓库中拿出了钱两万贯、绢三万匹作为买粮的钱交由王勇带回去,又赏给王勇和手下兄弟每人十贯钱,王勇代弟兄们谢过之后便启程回了望州。
两艘船一路南下,四日后抵达望州,柳翀没想到严鼎这么慷慨,给的价钱是常平价的双倍还多,让他这笔买卖大赚了一笔,倒是对这位表叔印象大好。
这时,王猛的两条船也回来了。他的船本来早就回来了,可又被韩炎临时调出去了一趟。
原来,韩炎按照柳翀的吩咐在交州买下了应山,办好了手续后便跟衙门里的小吏打听哪里有石灰石卖,那小吏便指点他,说可巧了,应山旁边还真就有一处石灰石矿。韩炎赶紧过去看了看,果然有人在开采石灰石,他托毕维给引荐了矿主,双方很快便谈好了买卖,于是紧急调了王猛的船过去拉了一趟石灰石和火山灰。
柳翀见石灰石到位了,便带着张习等将作局一干工匠去了合川,煤矸石、铜铁矿渣、石灰石、沙子、石膏、火山灰等制作水泥的原料都一一堆在韩炎新买的空地里,外边也竖起了“平原水泥厂”的牌子。
柳翀最近查阅了不少资料,但也只能知道个大概,毕竟图书馆也不是万能的。他把自己了解到制作水泥熟料的方法以及几种不同的大致配方、注意的要点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张习他们,又给他们带来了精心制作的防尘口罩,嘱咐他们一定要带好口罩,然后后续的工作就交给张习他们了。
“每一种配比、每一次试验都要记录下来,无论成功与失败都要留下记录,以供后来人参考,免得走弯路。”柳翀细心嘱咐道,张习点头答应。
柳翀相信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有时候只是需要引路人的一些指点而已,只要路子指对了,他们就一定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然后给世人一个惊喜。因此,即便没有详细准确的配比方案,柳翀也相信他们一定能够自己琢磨出来。
既然来了合川,柳翀又顺便去煤矿看了看。因为这边按部就班开采,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情,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煤矿了。这次来一看,发现老苍屺的山头已经明显削下去一大块了,照这个速度顶多再有两年这个山头就会夷平,也不知道地底下还有多深的储藏量。
柳翀在合川待了两天,看着张习他们建窑、磨石灰粉,发现他们都不习惯戴口罩,便有些怒了:“不是要求所有人都要戴口罩吗?为什么不戴?”
“可是,戴上以后憋得慌,喘不过气儿来啊!”有人偷偷小声嘀咕了一句。
柳翀耳朵尖,早听见了,只好压下脾气耐心解释道:“让你们戴口罩是为你们好,这些磨得很细的粉尘如果被吸进鼻子,再顺着鼻子进入肺里就排不出去了,久而久之就会得肺病,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到时候你们就会因为呼吸困难被活活憋死!难道你们一个个儿的都嫌自己命长吗?!”
众工匠从未见过柳翀发火儿,见他如此生气,又听他把后果说的如此严重,这才重视了起来,纷纷将口罩戴上了。
柳翀又叫过来张习:“以后这‘水泥厂’要立个规矩,谁要是不好好戴口罩,一律扣工钱,发现三次以上的就直接开除!还有,在这里做工的工人最长也只能做四年,满四年之后必须调离,去别的地方做工!”
“只能做四年?这是为什么?”张习很是不解。
“因为即便有口罩,也还是无法完全避免吸入粉尘,而待在这种环境中超过五年得病的概率会大大提高,所以必须预防这种情况的出现。”
“是!大公子!”张习这才明白了大公子对工人的爱护之心,不禁暗自感动。
立好了水泥厂这边的规矩,柳翀又去了趟屏南县,船队今日出发,他要过去看看。
屏南县新码头已经修好了,现在便是停十艘两千料大船也不挤了。王勇正在指挥水手做出发前最后的检查,见柳翀来了,忙迎了过去。
“大公子,船队马上就要出发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四件事。第一,此次去东吴就不再是走私了,而是在官府的监管下进行榷市贸易,所以一定要守榷市的规矩,该交的税钱一文都不要少,不要在蝇头小利上栽跟头,反正增加的成本都会加在售价上,总会有人买账的;第二,告诉周掌柜,多注意这个淮州榷易使丁造,此人背景不明,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让他斟酌对待;第三,在南边寻几个造船的师傅,这是毕小姐托咱们帮忙的,他们家一直想突破三千料大船的难关,但是没有这方面的工匠,你让周掌柜帮忙踅摸一下,有的话重金请回来;第四,想办法给南都城宁家带封信,将常愈和宁红薇的近况告知他们。”柳翀一一吩咐道。
“是,大公子,属下一定办妥。”
一刻钟后,四艘大船载着烧酒、瓘玉镜子和煤炭启程南下。与此同时,戚珩也带着一队人押送着一百套“钟瓶镜”套装、三千斤“醉魂在”去往兴州榷市。
而浊水之上,戚家新买的千料大船在老张火长的儿子小张火长的掌舵下,载满了“醉魂在”、瓘玉摆件、海鲜罐头以及养在水箱里的活海鲜向京城驶去。小张火长本来就是跟着其他东家跑浊水航线的,如今经父亲引荐加入戚家船队,便立即被赋予了重任。
平原商号的生意红红火火,一片积极向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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