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沛君手上端着酒杯与周围的人交谈，眼里余光则注意着新姨太。
清如坐在原地，看着众人恭维郑买办和新姨太，心里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恰巧这时郑买办端着酒杯，携着新姨太敬到了这一桌。
郑买办笑意不减，手一伸，旁边的侍者过来将酒满上。
“哎呀，司长太太，好久不见你了。”
司长太太穿着一身绛红旗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闻言抿唇笑笑，端起酒杯碰了上去。
“恭喜再添新禧。”
“多谢多谢，都怪我眼拙，您该坐主桌才是。”
司长太太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非亲非长，在这儿就很好。”
郑买办深知司长太太为人，当下也不再劝，只再三感谢，给足了面子。
这一桌其他人都不如司长太太体面，因此也就随了个大流。
到吕沛君和清如时，郑买办眼前一亮。
“这位先生眼生，倒是…嘶～这位小姐似曾相识啊。”
清如笑道，“您真是好眼力，我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是郑小姐回国，我过来恭贺。”
郑买办想起来了，当时清如是跟郭子行一起来的，虽然美貌却非常低调。后来还在郑家园子外失踪，闹了他好个没脸。
郑买办收起心中的思量，同样单独敬了杯酒给吕沛君父女二人。
“哎呀，我人老了，记性也不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吕沛君站出来道，“您太客气了，清如是晚辈，只有她得罪您的，没有您得罪她的。”
郑买办疑惑起来，吕沛君的面孔他似乎有些印象，又不太想得起来。
吕沛君提示道，“在下吕沛君，不才曾是前清举子，后来经营着一家古董铺子。”
郑买办心中一荡，前清举子？
要知道自来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要不是清朝亡了，那眼前这人完全能跻身当地名流阶层。能够与府县级别的地方官平起平坐的人，怎么会如此“落魄”？
吕沛君坦然地接受着郑买办的打量，目光沉静。
好在郑买办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接着又和旁人说开了。
酒过三巡，气氛越加热闹起来。吕家父女俩身边围着不少好奇的人，或打量或审视，两人都泰然处之，赢得了不少好感。
清如的美貌自然招来了不少公子哥儿，左右推拒不过，清如只好躲了出去。
“你就是那个翠儿吧。”
清如回身一看，原来是刘湘。
“是啊。”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上次见面也不好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
刘湘撇了撇嘴，当时的清如就很美，如今换了个身份，更是光彩夺目。
“你今天可大出风头啊，除了新姨太，就属你身边儿围得人多。”
清如再木也能听出刘湘言语中的酸话，更何况她本来也冰雪聪明。
“你有什么事吗？”
刘湘不妨对方根本不接话，有些拉不下脸来。她有些嫉妒地看着清如身上的华裙，再看看自己毛了边儿的礼裙，更是冒着酸水。
“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天可怜见的，清如和她一共也就是一面之交，谈不上感情深厚。
“我当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并不是有意骗你，我叫吕清如，重新认识一下吧。”
清如伸出手去，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刘湘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了回去。
“刘湘，我一直就叫刘湘。”
“我叫刘松柏，一起认识一下吧。”
两人之间突兀地插进来一个男人，双手紧捏着二人。
清如吓得赶紧抽回手，“不用认识了。”
刘湘不满道，“二哥，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刘松柏将手拿到鼻尖闻了闻，贪恋的嗅着香气，满不在乎道，“我叫你了，就是你耳背没听到。”
清如摇摇头，立马就要离开这里，刘湘赶紧追上她。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刘松柏也跟了上来，紧贴着二人。
“你跟上来干嘛？”清如有些不虞，这人怎么没有点儿自知之明，看不出来不想理他吗。
刘松柏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抱歉，只顾着看我自己的妹妹了，没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脸上全是戏谑，嘴里说着抱歉，眼睛却不安分地在清如身上扫来扫去。
清如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刘湘拉过来挡在身前，“既然你哥哥找你，你就跟他回去吧。”
说罢也不管两人反应，赶紧快步离开了这里。
庄园外清冷安静，还是不去了，免得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几乎是狂奔般跑进大厅，清如提着裙子怕被踩到，却忽视了眼前的场景。
“啊！”清如轻呼一声，与人撞了个满怀，跌坐在地上，脚扭的生疼。
“没事儿吧？”
眼前伸出一只手来，清如抬眼看去，原来是个军人打扮的男子，怪不得撞的这么疼。
清如摇了摇头，“没事儿。”
可她穿着高跟，脚又扭了，一时间还真有点儿站不起来。
那军人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拉起，速度快到清如都没反应过来。
“我还有事，你的脚晚上得叫人好好按按泡泡热水，不然肯定会肿起来。”
清如扶着柱子站稳，不用这人说她也知道，这脚没个三五天养不好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
那人笑了，“好，我走了，再会。”
“再会。”
那人仿佛真有急事儿，飞快从清如身边一跃而过。
清如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又不好一瘸一拐地进去丢人，只好找了个侍者让他告诉吕父一声。
“清如？快跟我走。”
清如疑惑地看着张勋，“你来干嘛？”
“有急事儿，特地来找你。”
“找我？”
“嗯，我知道你在这里，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清如一脸懵，怎么今晚这么多事儿啊，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张勋拉着清如快步走着，都没发现她脚受了伤。
一路上避开人群，张勋悄悄从侧门将清如推了出去。
“干嘛？”清如有些不情愿，她还穿着礼裙呢，外面风寒，多不方便。
郑家庄园毗邻谧河，此时谧河边静静地停着一辆车。
清如瘸着腿走过去，拉开车门一看。
郭子行搂着郑佩兰倒在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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