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均州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城内琼枝玉树、红墙白瓦，将整座城装点得如同仙境。
天空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慢悠悠地洒在泥泞的街道上，又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踏在脚下。
长街尽头，烟雾中若隐若现坐落着一座古香古色的茶楼，高高的牌匾上方上书着“云来客栈”四个鎏金大字，在并不富裕的均州城内，分外显眼。
白方首牵着周芷若，将一把山水油纸伞举在头顶，大雪还未触及他三尺之地，便化作了雪水。
冷冽的寒风也被一道看不到的气流隔绝在外，武当九阳功在他身上，已超越了现任武当掌门宋远桥。
“芷若，要不要喝点茶暖暖身子？”
白方首低头看着清丽秀雅的周芷若微微开口，他到大元江湖已三年了，就连当初汉江上救的周芷若，如今也已亭亭玉立，长成了大姑娘。
“哥哥要去，那去就是。”
周芷若抬头笑了笑道，她声音温和柔软，配上娇艳清丽的容颜，让不少路过的行人不由止住了脚。
均州城自是也有美女，但像周芷若出尘如仙，犹似天人这般，却从未有之。
只是他们看归看，却无一人敢生出其他心思。
在这武当山下，腰别宝剑，身穿一袭锦袍，就算不是江湖人士，也非寻常人家，普通百姓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二位客官，里面请！”
云来客栈内，一名跑堂的店小二看着踏步而入的白方首与周芷若，连忙迎了上去，恭敬而道。
他跑堂多年，什么样的人油水最多，他一眼便能辨别。
在他看来，白方首应该就是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般这种人出手最为阔绰。
白方首看着店小二殷勤的模样，则从衣袖中不着痕迹地摸出一锭银子抛入店小二袖中，然后轻声道：“麻烦小哥找个靠窗的位置，我这妹妹，喜欢看雪。”
店小二颠了颠袖中银子的分量，喜笑颜开道：“客官请跟我来。”
白方首微微一笑，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有钱的确好办事！
“诸位听说了没，权力帮这次在襄阳栽了个大跟头！”
入了云来客栈，从一楼到二楼时，突然一道声音传到白方首耳中，他不由扭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楼大厅中，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低着脑袋小声地聊着天。
其中一名身穿道袍，断了一臂的青年人看了看左右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对旁人道：“权力帮的八位顶尖高手，皆被那武当八侠白方首斩了，看来这白方首的确不容小觑。”
“哼，杀了我红花会的人，就算他是武当的人，也得死。”
道人面前，一名长相威猛的汉子冷哼道。
道人看着汉子，无奈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文泰来满腔怨气，只是红花会若真为了陈友仁与武当开战，却实为不智。
白方首没有理会他们，红花会的人若是想要杀他，自是可以来寻，只是若实力不济被他杀了，那就不要怪他下手太狠。
既然入了江湖，那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若是连这些都没有话，那还走什么江湖，不如回家喂猪得了。
“二位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白方首淡淡地笑了笑，牵着周芷若便上了二楼。
一楼大厅内的红花会众人，殊不知自己已不知不觉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白方首靠在窗前，手捧着一本《易筋经》，桌上放着一本《独孤九剑》，眼神顺着窗外望着不远处的武当山，眼中带着一丝热烈与惆怅沉。
周芷若坐在他面前，皓白如玉的纤手拿着夹子不断往火炉中添着木炭。
她恼怒地看着白方首，然后迅速放下木炭夹子，用温好的酒在桌上写了一行字：“哥哥，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白方首笑了笑，也学着周芷若的样子，用酒水在桌上也写了一行字：“这是老师的家，我来作客，杀孽太多，并不算好。”
“可是他们侮辱哥哥，甚至想要杀了哥哥！”
周芷若忍不住嘟哝道，她脸上满是不悦，她不允许任何人对白方首说三道四。
“呵呵，天下想要杀我的人多了，我总不能全杀了吧？”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今日他们因恩怨想要杀我，来日说不定又会助我杀人，这天下没有永远的仇敌，却有永远的利益。”
白方首微笑道，说着便将手中易筋经放下，又拿起了独孤九剑。
这两本武道经典，虽出自笑傲这种低武世界，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所蕴含的一切“内理”，却对他大有作用，让他也感悟颇深。
只是若论武功杀伤力，其自是不足。
这些低武世界的秘籍，这些日子他也看了不少，许多东西皆万变不离其宗，都隐约指着一个“窍”字，这窍字不是武功窍门，而是身体穴窍。
发掘穴窍，寻人体之秘，这才是武道的真正用途，正所谓养身即为养神，万变不离其宗。
“不是打打杀杀，那江湖中人争的又是什么，功名利禄？”
周芷若疑惑道，虽她跟随白方首学了许多大元江湖上没有的知识，但她现在的年龄确实还是个孩子，考虑的不由多了些。
“所谓功名利禄只是好点的说辞，例如这样的还有为了正道大兴，其实说白了，皆不过是心中那点私欲作祟，包括我也一样！”
白方首笑道，周芷若很是聪明，年纪轻轻便学会了不少东西，甚至因同他待的久了，连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与大元江湖不同，他不知教给其太多是对是错。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不得错，求知欲是人探索的本能，人若一旦没了求知欲，那和一具死尸并没多少区别。
君不见大元江湖数百年来，武林中敝帚自珍，将传承抱在怀中，时至如今武学已日渐没落，若没他的插手，再过百年，江湖上或许连绝顶高手都不会出现，到了那时，才是悲哀。
“不，哥哥和他们不一样！”
“哥哥所行所做的，是为了天下人能吃得饱穿得暖，不惧严寒酷暑，人人如龙。”
周芷若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看上去很是滑稽，但她眼中却满是坚定不移。
“呵呵……”
白方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芷若，千万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因为越是好看的男子，越会骗人！正如那海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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