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总是美好的，虽然在现实中大多数没有结果，但在回忆中，它却是朵永不凋谢之花。
然而，事情在墨云飞这里，明显出现了例外，他看病都化名为钱森。
「我现在对女人很憎恨！」公园长椅上，钱森对实习医生梁大海直言不讳。
更换场所是康医生的建议，这有助于病人康复。
「钱先生，这很好，您现在已经可以向他人袒露心声了。」梁大海鼓励道。
「您谈过女友吗？」钱森问。
「呵呵，这个…」梁大海干咳两声，右手握成拳头，用拳头食指第三关节擦了擦上嘴唇，面露尴尬，没有回答。
「可能是我对爱情想象的过于美好，又或者是我过于天真，我遇到的几个女人都是垃圾！」
「嗯，你继续。」梁大海遵循着康青怡的嘱咐，不发表观点，只做聆听者，然后回去把钱森的想法整理上报。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我承认，按现代的标准我不优秀，穷。」
钱森弯下腰，焦虑地用手扯起地面上的牛筋草，剥开外皮，将干净的嫩草秆放到牙齿上咬下来一小块，然后开始咀嚼。
「这能吃吗？」梁大海很奇怪。
「这种草叫牛筋草，也叫牛大力，它的嫩秆，是可以吃的，也可以治病。我是在农村长大的，从小放羊，认识一些植物。不算是吃，玩吧。」钱森递给他。
草很坚韧，草梗是扁扁的。这种草梁大海经常见，不知道它还可以治病。
「我就是这种草，平凡得遍地都是。」
钱森礼貌地笑了笑，表情很坦然。
「我对每一个女友，都是认真交往，坦诚相待，付出了全部感情，但最终的结局却是，她们都深深地伤害了我。」
---1992年长春---1994年米尔城--
「我大学兼职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推销员，暑假里每天早出晚归，背着重重的样品袋子，忙碌着，四处奔波。」
「她是兼职调查员，每天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为了梦想奋斗。」
「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是穷小子，命运却因为一次偶然地相遇，彼此就这样走进了对方的生命里。」
果然，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一般也都是爱情故事，梁大海在心里感慨。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秋天，cc市商都路利民公园的三角梅开得红彤彤的，像一大片燃烧了的火焰，从公园宝塔山上一直蔓延到入口。」
「女孩那天身穿一件淡紫色无袖连衣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跟随她的步伐舞蹈。短发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露出她精致的五官。」
钱森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着。
「cc市利民公园左侧马路，因修市政工程被临时屏蔽了，从公园门口到215路公共汽车站要穿过一条临时围蔽的500多米小巷子。」
「暴雨，来得太突兀！
「就在我打着伞，走到小巷子中间时，一道闪电划破铅灰色的天空，继而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小巷子两侧都是一人高的施工围墙。
「女孩没带伞，正躲在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惊恐地注视着远方天空。
「给，你帮我拿一下。」墨锋看向女孩。
「女孩有着精致的面容，眼睛清澈明亮，小巧高挺的鼻梁。
「谢谢！我们一起用吧，这伞够大。」
「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一直在微笑。」
「哦，不必了。」
直男钱森似乎脑子里缺根弦儿，直接拒绝了和美女一近芳泽的机会。
「嗤～」地一声响，钱森拉开大旅行袋，只见里面都是各种不同款式的雨衣，他翻出一件透明雨衣，递给女孩。
「送给我的？」女孩有些迟疑。
「嗯，这是火柴，我是卖火柴的，不过不是小女孩，而是小男人。」
「咯咯咯」女孩被一脸严肃的钱森逗笑了。
粉红色的透明雨衣很漂亮！
「等一下」钱森又掏出两节七号南孚电池，递给正在扣扣子的女孩。
「喏，这里，可以装电池。」
钱森指向雨衣腰部的一个口袋，那里有一个电池盒。
米粒大小的LEd灯，贴在透明雨衣的肩部、腰部和袖子内部缝线处。一按开关，忽闪忽闪地亮了起来。
女孩身材苗条玲珑，雪白的双臂没有一丝瑕疵，在女孩穿雨衣的时候，钱森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清雅，沁人心脾。
穿上透明雨衣的女孩，浑身仿佛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是卖雨衣的？多少钱？」女孩似乎有些失望。
「送你吧！算我今天推销出去的一件。」钱森有些沮丧，今天走了背运，业绩为零。
「阿嚏！」钱森浑身被雨淋湿，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喷嚏。
「哎呀，小心感冒，我们去前面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女孩脸色绯红，靠近钱森，扯着他的后背衣襟，给他撑雨伞。
钱森一手提着黑色大旅行袋，一手领着自己的人造革公文包，和女孩一起走进一家咖啡厅。
「我请你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女孩语调欢快，热情地建议。
「好，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去一下卫生间。」钱森浑身湿漉漉的，风夹着雨，来得太突然，裤子和皮鞋已经湿透了，只有西装还算干爽。
「好，那我先点咖啡了。」
「嗯，」钱森低头应了一声，从大旅行袋里取出一条未开封的深蓝色七分裤。
这裤子也是样品，是钱森推销雨衣时，用样品换来的。
待钱森换好运动短裤后，回到卡座前，赫然惊呆了。
女孩不见了，连同自己的黑色旅行袋。
钱森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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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凯贝瑞华事务所主任办公室内，康青怡看到梁大海的病历报告，双眉紧锁，大声质疑道。
「是的，当时我也是这样问他，他瞬间翻脸，拂袖而去！」梁大海惴惴不安，掏出了录音笔。
「他还称呼自己为钱森吗？」康青怡依旧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
两人都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百叶发出的呼呼声音。
「好吧！你先回去吧！」康青怡叹息一声。
「好的，康总。」梁大海转身离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康青怡想了想，拿起电话，从通讯录中找到了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墨总裁您好，我青怡啊！是这样，墨云飞的病情比我想象得严重，上次我低估了，……是这样，你了解他的感情经历吗？这对他治疗有很大的帮助，……凌副总，好……我随时有空…好，好，……那我随时恭候她，……好，再见。」
康青怡无比小心，恭敬地挂了电话，然后身体后仰，靠在真皮旋转大班椅上。
一个小时后，斯蒂尔，一名全身名牌服饰，精明干练的职业金发美女坐在了康青怡的办公桌前。
「琳达，这是墨云飞前几个心理医生给出的诊断报告。」
斯蒂尔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口袋放在办公桌面上，然后用手轻轻地推了过去。
「墨云飞已经在其他医生那里治疗过，你们不该向我隐瞒！」康青怡没有打开档案袋，叹了一口气。
「实在不好意思！墨迪说他本来是要亲自向您解释的，不过他目前人在美国，让我来转达对你的歉意，下个月归国后他会再向你当面解释。」
斯蒂尔微笑着致歉，然后从坤包里取出支票本，抽出一张支票，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这是四十万元，其中二十五万元属于墨总裁资助您做心理学研究的，该笔款项的用途文件，明天上午会传真给您，您收到传真签收后，再给我传回来，我安排财务与贵司做对接。」
「哦，替我谢谢墨总裁！」康青怡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档案袋，扫了几眼，放下。
「斯蒂尔，您了解墨云飞的感情经历吗？」
「琳达，你所说的感情，包含亲情吗？」斯蒂尔握紧双手，用略生硬的普通话轻轻问道。
「是的，还有成长经历，这些都非常重要！」
「墨迪派人寻找几年，是去年才找到他的，当时他已经独自流浪了1年多，衣衫褴褛，精神状态很差。」斯蒂尔眼睛看向康青怡的头顶，似乎在回忆。
「墨迪早年离家，远渡重洋，打拼半生，墨云飞是长子，次子莫云帆，谁知道回国后，两个都失踪了。」
康青怡没有打断斯蒂尔的讲述，只是不时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丧母时，墨云飞十六岁，莫云帆十二岁，兄弟俩由爷爷奶奶养大，那时墨迪初到美国，处境艰难，颠沛流离，自顾不暇。」
「墨云飞十九岁考上大学，这期间墨总裁事业刚刚起步，也是非常繁忙，两人之间有频繁的书信往来，如果您需要，我明天安排人，把信件扫描一份，发给您。」
「大学毕业后，墨云飞就与父亲断了联系，其间，墨迪派人回国找过他，没找到。」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三年前，墨迪决定在国内设立分支机构，在香江成立了亚洲区集团总部，上海则是大陆的分支。」
「这期间，雇私家侦探，找到了他的踪迹，不过还未来得及通知墨迪，他又失去了踪影！」
「至于他的感情生活，我们只有他的初恋女友照片，不知道名字。」斯蒂尔说到这里，很自然地耸耸肩，一摊双手。
「喏，照片就在那个蓝边信封里！」说到这里斯蒂尔指向桌面。
康青怡打开信封，拿起照片，不禁瞪大了眼睛。
「咦，怎么是她？」
「您认识？」斯蒂尔面露惊喜，大声询问。
「嗯，钟晓婷，一名保险经纪人，副总经理，我通过她投保的。」
「哦，太好了，琳达，世事真奇妙，看来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斯蒂尔高兴地与康青怡击掌，一看就是美国人的作风。
「琳达，你大胆治疗吧！如果需要私家侦探，就找杰克，我已经通知他了，他的联系方式以及调查资料，都在档案袋里。」
「我可能还需要去拜访一下墨云飞的爷爷奶奶，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康青怡问道。
「非常遗憾，他们在几年前都先后去世了。」
「那他总有同学、伙伴或亲戚吧？」
「那是自然，他的出生地址及中小学校名称都在档案袋里，你可以和杰克联系，一起合作，需要了解什么，同他讲。」
「这墨迪是得罪了谁？居然搞得妻亡子散的？」康青怡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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