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森之所以突然激动到不能自已，痛斥起洛佩斯不要血口喷人，胡乱污蔑，拉人垫背，是因为对方的话里存在着三个比较明显的问题。
其一，地界镇护者和雾之眼的典司在担任相应的职位时，都向雾神，向神界许下过誓言，发誓自己将遵守宝贵的约定，用一生的光辉去履行自己所肩负的职责。
即使洛佩斯说现在的神界是虚伪的，约定的价值一文不值，极尽贬低之词。
他也不能否认神界如今几千年辉煌灿烂的文明长卷，就是从这些小小的，人与人的约定开始萌芽。
小小的信任种子，茁壮成为神界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构成了现代神界的道德基础。
其二，洛佩斯说的这两个名字分别是继先觉者布鲁默之后的第三任雾之眼典司，以及和格雷森年轻时同时代的白海的地界镇护者。
他们两个受限于许多因素，止步于传说境界，遗憾未能打破第二次生命极限，无情的时间衰老了他们的气血，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两具苍老的身体早就已经埋葬在过去的岁月，坟头砖都快烂掉了，年轻时的格雷森参加他们其中一人的葬礼。
其三，是出于私人方面的情感因素。
格雷森和这两人虽然不是亲密好友，但也算有几分不错的交情，能称得上是朋友的身份。
偶尔黄昏闲暇之时，格雷森躺在安乐椅上望着夕阳，也会怀念过去的那些朋友。
所以格雷森才认为洛佩斯的话是站不住脚的，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他一定是在胡乱咬人。
背叛了雾之眼的洛佩斯，他践踏着，侮辱着神圣的约定。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们两位早就死了，其中一位的葬礼我都参加过。”格雷森忍不住骂了一声，苍老的脸庞一片怒火，狠狠瞪着洛佩斯。
那两位和兽牙裁决的前首领阿穆斯托完全不一样，后者是因为不露面太久，一直都是各路媒体猜测疑似寿元耗尽而死亡。
但是到底死没死，真实状况没人知晓，记者们接触不到这位地位尊崇的前首领。
阿穆斯托在青绿之巢突然的“诈尸”，猎杀五行神兽，收集五行元素突破超越，属于让人觉得非常意外，但逻辑合理的事情。
“呵呵，天真。”洛佩斯很不屑地嗤笑一声，在夜林那里受到严重打击之后，看到格雷森现在异常的失态，他竟然意外获得了一点心理安慰。
夜林兼具实力和智慧，这样的存在可谓凤毛麟角，几百年恐怕都不见得有一位。
神界的人都是妥妥的蠢货，包括这位活了很多年的老地界镇护者，亏他还是神界第一位地界镇护者。
洛佩斯嘲笑，又不甘，如果不是夜林恰好在神界，今天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的计划虽然不够精细完美但大方向都掌握的很好，关键之处也都没有疏漏。
所以他不是输给了神界，他只是输给了更强的夜林而已。
一想明白，洛佩斯趁势嘲讽起格雷森，丝毫没给老人家面子，“眼睛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比如，你就没看过任何一场魔术表演么？”
“连生死都无法确定的你，居然还相信着什么约定，协调。”
“我若是有心污蔑，哪里用得着说两个古人，我直接说卡梅琳，说芮尔，说卢坦，甚至说斯克里本，不是更好么。”
格雷森呼吸粗重了几分，转头看了看夜林手里的戒指，直接陷入了沉默，他还记得那枚戒指的效果是什么。
“他们两个藏在哪里，在瓦尼塔斯又发挥什么作用。”夜林继续询问。
同时领航长心领神会的安抚起格雷森，那两位有没有活着，是否背叛，找到他们之后一问便知，洛佩斯或许是用精神魔法蒙蔽自己的认知呢。
精神分裂就能对抗苏拉托之戒，遮蔽记忆也可以。
“具体藏身地点我也不知晓。”洛佩斯无法抗拒苏拉托之戒的力量，道：
“瓦尼塔斯平常以一种秘法定时联络，我们会进入一个半精神的世界，各自隐藏身份，高层也不知晓底层成员的身份，同时，我们高层是通过一些细节进行互相确认，逐步搭建联络，区分高低层的方法是精神强度。”
“他们说自己在神界有一个新的身份来生活。”
“至于工作方面，记得患妖五怪集体出动，将逆星文锁链沉入大地深处，通往未知之地，试图掀开妖魔王的棺材板那件事么。”
“那最合适的五个位置，是他们两个提供的。”
“利运商会对天帷巨兽语言的研究和突破，成功招来天帷巨兽族群进攻雾岚，知识方面也是他们的成果，当然，利运也提前杀死了一只天帷巨兽获取它的悲鸣。”
…………
格雷森转过身，闭上了眼睛，紧皱的鱼尾纹透露着难掩的痛苦。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那位地界镇护者的神秘转变，身为第一位地界镇护者兼星龟图书馆馆长的格雷森觉得很痛心，也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夜林又向洛佩斯提出几个关于瓦尼塔斯的问题，确定了角鹿平原几位厉害的偷猎者也是其中一员。
其他偷猎者虽然不是瓦尼塔斯的成员，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依然破坏了神界的和谐，散播了恶意，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栽到了谷雨手里。
他们会饱受折磨，死亡也是一种奢望。
夜林继续问道：“你在被尼巫击败的时候，曾喊出两个名字，沙维利，罗莎琳，他们是谁？”
洛佩斯几次挣扎，都无法抗拒苏拉托之眼的力量，漫不经心说道：
“他们姐弟俩是我收养的孩子，我的一个朋友的家庭死于妖兽袭击，我收养了他们，以及，他们也是我的学生，我教授他们知识。”
“我复活之后，发现他们也死在了无云之夜。”
说着，洛佩斯充满恨意看了一眼远处的雾神，才继续说道：“我通过我对他们的记忆，以及某些超越秘法，搭配炼制的阴阳人偶，复活了他们的记忆和灵魂碎片。”
“当然这不算是完美的复活，他们只是拥有沙维利和罗莎琳记忆的人偶而已。”
洛佩斯又看了一眼雾神，先天不足需要溯忆之界维持人性的雾神，某种意义上也是人偶。
砰！
夜林突然给了洛佩斯的脸颊一拳头，砸飞了一颗带血的牙齿，切换到学者模式，重新问起罗莎琳和沙维利的名字。
学者洛佩斯惊恐夜林为什么突然提起两个孩子的名字，几番挣扎，祈求着说道：
“那两个孩子身世真的很可怜，突然遭遇这么大的痛苦和打击，弟弟沙维利性格变得有些孤僻，怪异，我应该给他找一位心理医生了，姐姐罗莎琳倒是很懂事，很有礼貌，说话都用敬语。”
“祸不及家人，你们要钱的话我给，不要伤害两个孩子！”
砰！
领航长默默捂眼，她相信夜林一定有更温和的办法切换洛佩斯的精神分裂，不用每次都揍他一拳，大概率是借机会发发火气。
“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夜林把戒指塞给斯克里本，你帮我举一会，我手酸，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让雾之幕那么多人使用逆星文的？”
一直没说话的埃尔贡也支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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