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大赚一笔的木菌，并没有卖多少钱。湿木菌才八分钱一斤，干木菌是一毛一斤。把全部的菌子卖完，李健安也只得了八毛钱。而一只小鸡崽要一块二。
李健安叹了口气，他这回并不只想给小小买一只鸡，一只鸡崽太容易没了，他想给孩子买个四五只。
以后下蛋了，小小才能每天都吃着鸡蛋。
李健安陷入了深思，他还得趁这几天地里不忙搞一些钱。
李健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围着黑市转了几圈，也发现了一些门道。
卖的最好的其实是肉，不论鸡肉鸭肉还是猪肉，只要是肉，铺子上的东西都能很快卖光。
李健安好好想了想，现在的肉票基本都只有在单位里面的人才能有，普通百姓就只有等村子的公社分出来。很多人常年都沾不到肉腥味。
本来也想和李建国一样贩大米的李健安，转变了思想，建国的稻米的确利润高，但是来买米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每次建国的米都能剩下，一袋子米得卖半个月才能卖完。
利润是高，但是时间久了，也显示不出来优势。
他还不如贩肉，他只要连续卖个十天的肉，不仅买小鸡的钱能回来，还能剩下不少。
可是肉的来源就难倒了李健安，每个村子的畜牲都是有定数的，就算是他有钱买，也买不下来一整头猪。况且他还没有指标，也没有钱。
李健安沉着脸，不急着回家，准备去镇上找找李建国，看看他有没有法子。
李健安看着他兄弟脖子上的红印还有脸上的红晕，突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李健安清了清嗓子，低声问：“弟妹在？”
“啊？”反应过来的李建国顿时羞红了脸，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撞李健安的身子，“哥，你别问了，让人怪不好意思。”
李健安抽了抽嘴角，这混球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却也忍不住关心，李健安一把揽住人的肩膀，向屋外面走去，“你啥时候娶人家？你这样就是在抓流氓。”
李建国一顿，知道自家兄弟是误会自己了，这下脸脖子都羞红了，“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没耍流氓。”
在李健安得到了再三确认下，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李健安讲了自己的来由，却没想到李建国听着脸色越来越沉重，在黑市混迹多年的自己也知道不管是什么肉类，都是黑市里面生意最好的。
他也打过这个这个主意，只是这挣钱的生意并不是那么好有的，“哥，这回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个事儿他不好办。”
“怎么个不好办？”
李建国掰着手指头数着，“鸡鸭鱼肉还好说，有些老乡会自己拉来。但是像猪肉，村子里都是没有多余的，能出现在黑市里的，都是自己偷偷养的。”
“而这些猪的出处，我现在就只知道一个地方——马山坡。”
李健安听着李建国的话陷入了深思，黑市里出现的猪肉其实都属于一群人，他们是专门偷偷干这一行的。想要加入他们，或者拿到货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
李家村。
小小是知道她爸要去黑市的，吃了饭就老老实实地去了厨房，将自己的小毛巾打湿给自己擦了脸，又用短短的小手困难地将自己的脖颈儿擦了擦。
顾静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小小这么懂事的一面。
来到李同志家这么几天，顾静也是清楚了。李同志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对自己的孩子小小很好，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个家很穷，穷到甚至都吃不上玉米糊。
就是这样，李同志也每天坚持给小小熬一碗白粥，给自己的是黏糊糊的玉米糊糊，而他自己却是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糊糊。
顾静最开始来这个家还有些担心，这么些天她是完全放心了。她并没有遇见图自己钱的老乡，甚至还遇上了宽带自己的人。
“小小，让姨姨帮你。”顾静拿过小小的毛巾，帮她洗干净，晾了起来。
小小的确够不着晾衣杆，乖乖地点头，然后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顾静，“顾姨姨，要洗脚脚。”
“小小要等会儿阿姨，阿姨还要烧水。”
小小倒是不想麻烦，用冷水冲一下脚就成，“用冷水。”
顾静刮了一下小小的鼻梁，“那可不行，用冷水小小会生病的。”
小小嘟了嘟嘴巴，也是。
忘记现在还是个买娃娃了，万一感冒了，自己不得又去医院受一次罪？
可是…
小小担忧地看着顾静，又看看还没有完全天黑的天色，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热水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洗上。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从城里下乡来的知青，不怎么会烧火呢！
于是小小就看见顾静鼓着腮帮子与一堆要灭不灭的火斗争，到最后看见她的眼睛被熏得有了眼泪，干净的脸上有了黑色的脏东西。
那一锅水才勉强烧得差不多了。
小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混乱的时期啥时候能结束，这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年轻姑娘，就让他们去读书不好吗？下放到乡下，这不是没有解决问题，还带来了问题吗？
小小迈着小步子到顾静身边，用小手帮她抹去脸上的痕迹，再帮她拿去头发上的茅草。
“顾姨姨谢谢你。”
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心善还照顾自己。
顾静也伸手摸了摸小小的头，“不客气。”
小小也省心得很，虽然人家照顾自己，但是她也清楚这萍水相逢的，能给自己烧水，也算是人家心善了。可不能把自己的臭脚丫给别人洗，等顾静给自己放好了水，小小就不让胡静照顾了，自己用小手巴拉巴拉自己的脚，然后两只脚自己洗洗，就洗好了。
水她没法倒，也只有等顾静帮忙。
小小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家，因为有顾静的到来的确干净了不少。但是也不得不有些烦恼，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在自己家，的确多了些麻烦。
小小看着顾静两条黝黑的辫子，身上干净的军绿色衣服，还有那说话时总是弯起的嘴角，对人待事也总是客客气气的，自有一番城市里的风味。
虽然她是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就是苦了她那老父亲。
在家里时刻遵守着礼仪，也就吃饭的时候两人能碰个面，其他时候，她爹都带着她出门或者自己一个人在地里忙活。
现在她都有些怀疑，当初顾静来自己家的时候，她爸看顾静的那一眼是不是只是为了认一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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