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昭跑得快，先进院子，谢爱莲见她没个好脸色，她却一了脸笑嘻嘻，“奶，我们回来啦……”
王四兵从后院抱了一捆泡好的麻出来，立马问道，“丫头，报名了吗？”
“嘿嘿……”王昭昭嘿嘿一笑。
这时，其他几房的人听着动静都出来了。
王卫国一见王昭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昭姐姐，你报好名了吗？大伯也带着大哥和二哥去报名了。”
什么？
王昭昭意外了一下，她瞅了一眼王保家和石海燕他们，所以，大伯家的两个儿子被送去读书了，三叔他们却还愣是没有送孩子读书的打算？
“哟，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不会学校不收你吧？”被王昭昭瞥了一眼，石海燕莫名有些羞恼。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拿钱去读书，学校凭什么不收？”谢爱莲一下就火了。
这是想让谁没脸呢？
“妈，我这不见昭丫头空着手吗？我虽然没读过书，报名交了钱是有课本的。”石海燕讪讪的解释，这段日子他可不敢得罪两个老的。
这时，王大海进门了。
“老婆子，中午切一块腊肉炒了，再整一盅酒……”他一进就大声说道。
“呸！”
谢爱莲甩他脸子，“花了一块钱还不够，还切块腊肉炒了？还想要喝酒？你在想屁吃，喝西北风吧你！”
“少胡咧咧，让你准备你就准备，还有，煮大白米饭啊，得祭一下。”
“……”
谢爱莲张嘴就想怼，糟老头去一趟学校花了一块钱回来，还在她面前起高调子了，到嘴边的话却被最后四个字封住了嘴。
谢爱莲一把摁住今天格外弹跳不老实的王昭昭，“到底怎么回事？给老娘说来。”
王昭昭嘿嘿一笑，“嘿嘿，奶，我跳级啦……哦，跳级就是，我不读一年级二年级直接读三年级，给家里省了两年的学费哦。”
“啥？还能这样？”谢爱莲和石海燕同时大叫。
“可以的呀。”王昭昭笑嘻嘻。
“这样的话，大家都不读一年级二年级啦？那你们没遇上你大伯，告诉他不要给学文学武报一年级了，等下午我们也带保家报名去，只读一年书，就小学三年级的文化，以后他也可以当个记分员……”
石海燕美滋滋地说道。
王昭昭点头，“嗯，三婶只管去，保家考过二年级的卷子就能读三年的。”
“什么二年级的卷子？”
“呵呵。”王昭昭不想理她。
王四兵过来摸摸王昭昭的头，“你的意思是你把二年级的题做出来了，然后学校就允你直接读三年级了，省了两年的学费呀？”
王昭昭扬起笑脸，“嗯呐，我不止做出来了，还考了双百分，所以除了课本，校长还给我发了本子、铅笔，还有一个搪瓷杯子，是不要钱的……”
她话没说完，谢爱莲就冲过去，把一直被王大海拿着的东西给抢了过去。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虽然但是，三年级的三字她还是认识的，课本和本子她也分得清。
“你也看不懂，赶紧去准备腊肉。”王大海又把东西抢过去，“等祭先人时，这些也要摆上的。”
谢爱莲剐他一眼，王昭昭又嘿嘿一笑，“奶，校长还说了，只要我今年期末考试还考双百，下学期就不要我的学费了。”
“真的？”
“不可能吧？”
谢爱莲和石海燕再次一起惊呼。
“怎么不可能了？”谢爱莲先怼了石海燕，再向王大海求证，“老头子，昭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校长还说，昭丫头要是年级考试还是第一名，除了奖学习用品，还会奖钱。”王大海突然恢复他老实木讷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和对陈长林他们说的一样，他没提公社第一，除了学校奖钱，公社也有奖，全县联合考那些就更不会说了。
话不能说太大，万一……不是害了昭丫头？
闻言，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不是说读书费钱吗？到昭丫头身上怎么反了，反而有钱赚？我的老天爷哪……
……
很快，全河边村生产队都知道，王大海的大孙女王昭昭，去学校报名，没有读一年级二年级直接读的三年级的事了。
另外，报名领课本时，校长还亲自安排老师给王昭昭发了本子、铅笔和一个搪瓷杯呢。
到了下午上工，谢爱莲在梯土坡上翻红薯藤，又好是一通吹。
“哎呀，还是我们家老头子厉害啊，他说要送昭丫头读书，一眼就看出来昭丫头是个读好苗子。”
“我比我们家老头子差一点，没他那眼光，但是我有觉悟，咱不重男轻女，不因为昭丫头是个孙女，就想什么哎呀送他读书是便宜别人家。”
“这个话，我敢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这些年谁见过我家昭丫头多干活还吃不饱的？前段时间双抢，谁我家昭丫头顶着太阳下田捡稻穗了吗？”
“我跟你说，我就喜欢聪明孩子，我家昭丫头就是聪明，这不，显示出来了？”
“一天学没上过，就是去扫盲班跑得勤了点啊，直接把学校里面的一二年级的知识都学会了，跳级学校是要考试的，他考二年级的卷子直接得了个双百分校长都惊动了。”
“……”
一起干活的人，还有旁边山坡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呦，还惊动校长啦？”老太太们被吹得一愣一愣的。
“可不是吗？校长亲自见了我家老头子和昭丫头，说是只要我叫昭丫头期末考试还考双百分，下学期就不收她学费啦，领课本的时候，还亲自安排老师给我家昭丫头发了本子、笔，还有一个搪瓷杯子呢，搪瓷杯子，你们知道吧？一个得几毛钱还得要票。”
“……！”
于是，全村都知道了，王大海家的大孙女王昭昭，没上过学，就在扫盲班学的那几下子，就把学校的一二年级的知识都学会了，学校校长还说，下学期就不收她学费了。
有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怪那王大海失心疯了一样，又是分家又把昭丫头养过去，还非要送她去读书了。
也有人嘲笑鄙视，那又怎么样？再聪明那也是个丫头片子，以后要嫁出去的，便宜了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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