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
几乎看不到头。
寻常人家开席。
往多了算，也就二三十桌。
这猎德村开席祭阿公，少说也有五百桌！
连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
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罗马。
这话，还真是没错。
“陈秋华。”
“找个叫陈秋华的人。”
“这家伙是那五具尸体的直系后人。”
我张望了一下，对苏莫离说道。
可我刚一回头呢，就发现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围绕着这一个个酒席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她已经来到了人家的祖祠大门前，这里有一座巨大的牌坊竖立，上面挂着的牌匾，是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毓秀钟灵。
下方。
则是祠堂。
一群人围绕在一起。
有舞狮的。
上香的。
好不热闹。
我走到苏莫离身旁，随手就搂住了她的腰，在她异样的阳光下，小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她冷冷道：“搂着可以，别乱摸，不然我当众给你一巴掌。”
我嘿嘿一笑：“听你的，听你的。”
她抬手指向祠堂门口不远处的一张圆桌：“那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看起来像个病痨鬼的男人，应该就是陈秋华了。”
“看他的样子，今天好像就一个人来。”
“其它人都不怎么待见他。”
我眯眼看了过去。
跟资料上一样。
这个陈秋华，长相不算丑陋，但偏偏是个秃头，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就自顾自在那喝酒吃肉，也没人待见他，穿着的也是十几块买来的地摊货条纹衣。
吃到一半，还剧烈咳嗽起来。
引得周围人面露嫌弃。
这副模样。
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倒像是那风水局成了。
看上去就多灾多病。
我和苏莫离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谈话，周围可以说是热闹非凡，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的好。
至于吃席嘛，这种祭祖活动，往往是不排斥外人的，反而来的外人越多，就显得家族名声越大，越是有面子。
我和苏莫离一人随了个五百块，就找了个靠近陈秋华的位置坐了下来，时不时观察这家伙的行动。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祠堂周围的人就被分流了，大伙也都坐了下来。
一群穿着黑大褂，打扮的跟民国地主一样的老头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白发苍苍，身子骨却十分板正的老人，他手里拄着龙头拐，一步步走到了祠堂前。
周围人看向这老头的眼神，都变得尊敬了很多。
“阿公保佑！”
“猎德陈氏第三十八代族长，陈世梁，今日号召所有族人上香祭祖，还望先人保佑我陈氏腾云架龙，世代荣华，昌盛不衰！”
这人，原来就是陈氏族长。
看上去。
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
但身上的气质，确实不凡。
随着他举香发言完毕，就从那祭台上捧起了一本族谱，开始相继念出名字，听到的人一个个开始上来敬香，同时还要说说自己为陈氏所作的贡献。
这些出来的人，应该都是嫡系血脉。
旁系的，只能在一旁观看。
那也就是说。
用不了多久。
就会轮到陈秋华。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打算继续观望。
这些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个个看起来混的都不错，有的膝下儿女双全，要陈氏祖先保佑龙凤呈祥，有的则送上一块块的金砖，说是来回报祖先。
不愧是大宗族。
那轮到陈秋华，能给出什么东西？
我就是好奇这一点。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听着这帮人磨磨唧唧过后，我总算是从这个叫陈世梁族长嘴里，听到他叫出来了陈秋华的名字。
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念出陈秋华名字的时候，这位族长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不少。
原因无他，别人都是早有准备，叫了第一遍后，就立马带着东西上来。
唯独陈秋华，叫了两遍，都还没出来。
“陈秋华，到你敬香了！”
“陈秋华，你还愣着干什么？”
“别吃了！一辈子没吃过好酒好肉的病痨鬼！”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陈家祖先？”
这时，周边有人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句，周围立马有人跟着指责了起来。
我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嫌恶，心头更加好奇起来，这陈秋华到底犯了什么错，在家族里这么不受待见？
那些小说里，但凡是嫡系血脉的，一个个不都吊炸天了？
怎么这家伙看上去，跟个废柴似的。
“陈秋华！”
“上香！”
到了第三遍，这位族长终于忍受不住，当场便冷哼一声， 吼了出来。
这下，现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坐在酒桌上喝酒吃肉的病痨鬼。
只见他剧烈咳嗽了几声，随后缓缓站了起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朝着祠堂走去，时不时还跟周围的人低头道歉，像极了一事无成的窝囊废。
“真是废物一个，陈氏的脸都被这家伙丢尽了。”
“可不是嘛，生他好过生块叉烧。”
“他那个女儿啊，又是去卖，又是去偷啊抢的，啧啧。”
“还说这些？当初要不是他好赌成性，输了不少地契出去，我们陈氏还能分不少钱呢……”
我身后传来一些妇人的讨论声，被我一一捕捉在了耳朵里。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不小啊。
好赌成性。
输了地契。
还有个女儿喜欢卖。
够惨。
实在是够惨。
不过这就是横水大凶局所带来的影响。
风水二字，除却一些神棍胡诌毫无作用外，真正布下形成了，要么是无法挽回的折磨，要么是欢天喜地的回报。
“陈秋华，你今年45岁，对陈氏有什么贡献啊？”
“跟你的祖先说一说吧，他们都听着呢。”
随着陈秋华恭恭敬敬上完香，族长陈世梁就公事公办的开口发问了。
这画面，光是看着就窒息的很。
上上下下的，邻里乡亲的。
甚至是死了的祖先。
都看着他。
等着这个叫陈秋华的人开口说话。
可没人想到的是，这家伙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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