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说法被肯定之后，徐一语对这块巨型石块的来历大致有了些猜测。
孟令奇见徐一语和陆三石二人一直在等着自己说话，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将眼眸抬了起来。
“小友，不知道你之前对玉石这方面的知识是否有所涉猎？”
孟令奇望着这块足有一吨重的石料，语气模棱两可地问道。
“不瞒您老，我在这方面基本就是个新手，以前只听过一刀穷，一刀富，多来几刀当底裤的说法，只觉得这件事虽然可能凭运气致富，但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赔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徐一语神态谦虚地回答道，口中却没有完全说实话。
盛行于滇省和隔壁勉国的赌石游戏，她早在多年前都有所耳闻，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也很清楚这个富人的“游戏”中所蕴藏的风险。
近几年由于滇省和勉国那边过度开采玉石原石的缘故，很多曾经闻名国内外的原石坑出货率和原石质量已经大不如前，基本也再没出现过这个游戏刚刚兴起那时有人借着赌石一夜暴富的场景。
“小友是个心思通透的，老头子也不和你打马虎眼了。”
孟老见徐一语眼神澄明，神态也不带半点贪念，干脆就将话挑明了。
“这块料子是从勉国的边境那块儿开采出来的，当时足有2吨多重，那时候被无数阅石无数的专业人士看过，无一不说这块石头的潜力无限，极有可能全石能开出将近一半的冰种帝王绿。”
孟令奇的话说到这儿，话头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抑制不住的飘忽。
“这块石头运抵帝都之后，本来没打算上拍卖会，四大家族只想内部消化，不想把便宜留给外人。”
徐一语听到孟老提到这话，也猜到接下来肯定出了什么四大家族始料未及的意外。
“可在四大家族里养的那些玉石专家画好线进行切割之后，一切都变了。”
孟令奇带着徐一语走到这块巨石后方的位置，手指着一块明显的切割痕迹说道。
“这是当时切的第一刀，而小友你刚刚注意到的那个天窗，切的就是第二刀。”
“光是这两刀，就切掉了这块原石接近一半的体积，只剩下现在这一半。”
徐一语让自家统子追溯了一下这块石头之前出现的历史，发现石头最早出现的那次，体积足足比现在大了一倍有余，而且不止有一个买家对它抱有过希望。
只不过这几个买家，在切割机切开这块石料时，都没有等来那抹让人心颤的绿色。
“晚辈斗胆猜测一下，这块石头……是不是已经连续好几届拍卖会都流拍了？”
“小友聪慧，的确如此。”
孟令奇从袖中拿出一把袖珍手电，递给徐一语，示意她走近看看。
徐一语道谢过后接过了手电，走到石料近前，对着开窗的部位打开了手电开关。
——果然如孟令奇所说，入眼所见的，全都是一片灰蒙蒙，一丁点绿意都无。
徐一语又让个子高些的陆三石顺着为观者准备的楼梯走到了石头顶部，让他拿着手电照一照顶部的天窗，看看石头里面的情况。
片刻后，楼梯顶端的陆三石关上了手电，冲抬头望着他的徐一语摇了摇头。
“原石最后的卖家一直把这块石头寄存在四大家族手中，可因为这块石料名气太大，连续几届拍卖会都流拍了，所以卖家后来也不指望它能卖出去，只是年年都把它摆在这儿做个念想，顺便也警醒一下那些贪心不足的后来者。”
孟令奇做完石料的讲解之后，整个人仿佛疲惫了不少，徐一语和陆三石连忙把老人家搀扶至一边的休息区坐下，好让他能平复一下状态。
“小友，如果你是对赌石这事有所好奇，倒是可以和这块石料的所有者私下做个商议，他应该会很愿意出让这块石头。”
孟令奇深呼吸几次后，眼含深意地望向了徐一语。
“可如果是指望这块石头能为你创造更多的财富，老头子还是得腆着脸劝你一句，希望你谨慎入圈，切莫深陷其中。”
徐一语之前看孟令奇总是一副豁达大气的宗师气质，却没有见过他如此颓丧低落的模样，是以心里也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
“孟老，目前这位石料的所有者，之前是否和您关系匪浅？”
她大着胆子问道，声音却放得极轻。
“这个人，应该是您很看重的一个人吧？”
靠在沙发休憩的孟令奇忽而全身一僵，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发问的徐一语，眼底还闪过几分不可置信。
他原本打算开口询问一番，可在脑海中琢磨了半晌，还是默认了。
眼见这位篆刻大家如此形状，徐一语哪还不明白自己猜中了。
“不瞒小友，老夫在稍微年轻几岁时，收过几个关门弟子。”孟令奇目光悠远，不知道看向了何处。“最后拍下这块石料的那位卖家，就是老夫最小的弟子。”
对于孟老曾经的弟子，徐一语略微有所耳闻，也听说过那位年纪最小但天赋却最高的弟子，但不知道为何，那位先生最后没有选择承袭孟老的衣钵，而是转去做了表面上看似和篆刻还有几分关联的雕刻师。
徐一语知晓这事对于孟老而言是心中之刺，她这个外人不便多问，安抚了孟老几句后，先请他老人家在此休息，和陆三石两个人一起逛了起来。
没了孟老作为向导引路，两个人看得就稍微随性了些，虽然没有孟老进行具体讲解，但由自家统子做向导，其实也是一样的。
泰山阁这个主要拍品区逛完大概一半时，徐一语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什么视线，赶忙回头一望，以视线逡巡了一圈展厅的宾客之后，却没再有刚才那样不对劲的感觉。
“宝宝，我刚刚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徐一语让陆三石弯身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和他咬耳朵。
陆三石闻言，立即抬起头，也不着痕迹地在宾客们之间看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想来应该是哪位大佬，不用慌，我们自己看自己的，总归有面具遮挡着，他人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陆三石低声回了一句之后，和徐一语对了个眼神，挽起她的手就往另一个偏厅处走去。
二人走出主拍品区时，一位戴着浅金色面具的男子偏过头，将目光定在了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之上。
“这丫头……不简单啊。”
浅金色面具的男子唇角扬起，自言自语道。
“难怪几大家族都对你推崇备至……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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