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原本该睡了的人，此时突然睁开了双眼。
顾深将头转过来，看着背对着他的褚昱，心里一片悲伤。
他今晚确实喝了点酒。
不是因为时祥要灌他酒，而是在看到哥离开的背影时，心里有些受不了，就喝了点。
也确实有些醉了。
醉的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想见哥……
直到哥说出那句，“不要让我再恨你”之前，他的意识都很模糊。
哥真的太懂他最害怕什么了。
一句话，将他的酒意都驱散了。
褚昱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
他不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他跟顾深睡在了一起，想赶紧醒来，把顾深叫醒，让他赶紧离开。
然而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睡着的人早已不见了。
床单早已冰凉。
他的心里一时之间有些怅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没过多久，下人便来叫他去吃饭了。
这是时祥派来的下人。
他有求于人家，自然不能推却。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一顿早饭，聚集了不少人。
不仅是时力和顾深，连张婉月和桑塔一家都在。
看得出来，时祥很重视他们。
估计是从时力那儿听说了他跟顾深的关系，猜到了他曾经就是顾深的那个男宠，所以连桑塔一家都请过来一起吃饭了。
他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只留了一个位置给他，那位置刚好就在顾深的对面。
而从他进来开始，顾深的视线就在他身上。
他犹豫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
抬头跟顾深不小心对上时，他看到了顾深勾起的笑容。
他快速地避开他的视线，随即又感受到了另一抹视线。
一转头，发现正坐在他旁边的桑塔以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褚昱冲他微微一笑。
一时之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桑塔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个细致的人，估计也猜出来了些什么。
可除了笑容，他难以做出任何解释。
一顿饭，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时力时不时地就要瞪顾深一眼。
而张婉月也始终冷脸看着顾深。
只有时祥一个人，有国家百姓在肩上。
哪怕看出了这群人之间的关系不对劲，也只能陪笑着找话题哄顾深这尊瘟神。
饭后，褚昱快速离开了。
回房间的路上，他感觉到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路上，停下了脚步。
“亏你武功这么高”强，在跟踪别人的时候，就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吗？”
话落，一道身影慢慢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正是顾深。
褚昱转头看着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你又想干什么？”
他冷声问道。
顾深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他走过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哥，我今天早上做的好吧？”
“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看见我从你房间出来的场景，很早便离开了，我做的好吧？”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拨开云雾，光辉洒在大地上。
金色的光芒洒进顾深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熠熠生辉。
他就像只渴求奖励的小狗一样，充满期望地看着褚昱。
褚昱心头莫名地一动。
他快速避开他的视线。
“就算你不那么做，我起来以后，也会叫你离开。”
顾深心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
“难道我这么懂事，不是哥你期望的样子吗？”
褚昱心头一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褚昱！”
桑塔站在远处犹豫了一下以后，还是决定走过来。
他快步走到褚昱身旁，跟褚昱一起，面对着顾深。
眼里的敌意太过明显。
显得此时孤零零地站在他们对面的顾深，就像是他们的敌人一样。
顾深双眼一凝，看着桑塔。
突然冷下去的视线，让褚昱心头下意识地一慌，身体挡在了桑塔的面前。
顾深眼底的寒意迅速化成了化不开的悲伤。
“哥你在担心我会伤害他吗？”
褚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沉默，已经说出了答案。
顾深心脏传来不可抑制的疼痛，他勾唇一笑，笑容惨淡。
“放心，他是你重要的人，我怎么会伤害他呢？”
“哥你放心吧，你珍视的人，我不会对他们动一根汗毛。”
他怎么敢对他们动手呢？
那么多人，在哥的心里都那么重要。
他对于哥而言，只是一个恨不得赶紧抛开的存在。
他被踩在脚下，在最底层，怎么敢动手？
褚昱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么看了他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那你就赶紧离开吧。”
顾深默然，沉默地看了他很久以后，见他脸上仍然没有任何动摇，心底越来越绝望，最后，只能扯起嘴角，勉强说出一个“好”字。
然后狼狈地逃走了。
褚昱看着顾深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拐角，他才收了视线。
桑塔看着他那冰冷中，藏着些动摇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褚昱收起心底所有的复杂，看向桑塔。
桑塔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褚昱勉强扯起唇角，笑道。
“他能对我做什么？”
“他身为一国的皇帝，伤害我一个无辜的人，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桑塔抿紧嘴。
褚昱在他的心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可是这句话，他无法相信。
若是没有伤害过他，那他为何是那副复杂的神情。
只是，他对褚昱来说，始终是个外人罢了。
不必跟他说太多，也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
“嗯，你没事就好。”
最终，他能说的话也只有这些。
“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我始终都站在你这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帮我。”
“好，谢谢你了。”
褚昱其实能够感受到桑塔眼底的困惑。
可他这两天实在太疲惫了，只想休息。
匆匆谢过桑塔后，便离开了。
桑塔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心脏处传来阵阵疼痛，疼得他只能弯腰捂住自己的心脏。
抬头看向褚昱离开的方向，眼底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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