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替冷夜看病的时候，洛灵儿就在外面站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进去还是不应该进去，也不知道自己进去之后应该做什么。
她已经习惯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面对冷夜的伤。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却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些伤口，她好像一旦看见伤口心就会很难受，难受的让她以为那不是自己的心脏。
冯晨进去的很快，出来的也很快，大概只有半个时辰便走了出来。
“王妃为何不进去？”
瞬间洛灵儿的眼神从复杂转变微漠然：“我这不是怕你的医术不能给人看到吗？毕竟你医术这么高，万一要是被人学了去怎么办？我听说，医术高超的人多少都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的治疗过程。”
“我这个人比较自觉，既然人家不让我看，那我肯定不看，毕竟那是人家的吃饭手艺，咱也不能给人家偷了去，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学医的料。”
冯晨有些意外洛灵儿的自觉，又不觉好笑：“王妃不用在意那么多，我的医术不算高，虽然我们家世代学医，但是我家并没有那些古怪的规矩，若旁人想学我也可以教。父亲当初教导我，学医乃是济世救人的大事，岂能被私心所占，若多几个人学医便多几个人被救治，所以如果有人想学我便是教了也无妨。”
洛灵儿眨眨眼，再眨眨眼，都说高手对自己吃饭的饭碗看的特别重，甚至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她还以为学医的都是这样，结果冯晨家什么都没有，谁想学都可以随意教：“呵呵！你家可真开放。所以你们就这样随意把自己吃饭的东西交给了别人？难道你就不怕那个人超越你，抢你的饭碗吗？”
“我为什么要怕？人世间有太多的大夫，同时有更多的病人，王妃认为我一个人可以医治多少病人？”
洛灵儿哑然失声，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一个人可以救治很多的病患，但是一辈子也确实有限，而且他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这人世间太大了，大到可能一辈子他都治不完所有的病人。
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有限，但是如果有10个20个，上百个上万个上千个那可就不一样了。
“父亲曾经说过，我们治病救人应该看的不是自己赚的利有多少，而是救治的人命有多少。如果有人可以跟我们一起救治病患，那我们便是把手艺传出去又能如何，无非就是一些治病的手段罢了教了也就教了。”
“我真的很想见见你的父亲！他能有这么深的觉悟，肯定是神医！”洛灵儿眼中划过星星，这倒不是她拍马屁，她确实很想见那个人，因为她觉得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一定不简单。
谁知冯晨双手负后，缓缓的向前走，口中却是对她说道：“虽然我也很想把父亲引荐给你，但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见到他。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他走的那年我才12岁，说小也小，说不小倒是也可以照顾自己。”
“说来也惭愧，我虽然学医这么久，但却并不怎么精通。比如王爷的病，如果我是父亲或者祖父来治疗，可能病情会得到控制，说不定可以好。但是现在我却做不到，我只能做到控制病情尽量不要让它发作，其他的我真做不到。”
“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你和我找的那些大夫比起来简直就是神医。他们只把个脉便告知我没有办法医治，而你却能控制住，这说明你真的很厉害。”
冯晨站定，仰头看着远处的高山，脸上虽然有笑，那单薄的身子却给人一种很孤独寂寥的错觉。
“是我学艺不精，不过是学会了一些皮毛罢了，若是父亲或者祖父还活着，一定看不得我学的这些皮毛。”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认为他们会看不起你？他们身为你的亲人应该是鼓励为先才对。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跟他们没法比也很正常，他们活了那么久，而你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他们有许多经历，你没有，还是那句话因为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你可能会超过他们也说不定呢，你又何必否认自己？”
“我这不是否认，我只是说事实罢了，我确实不适合做大夫，父亲当初就跟我说过，若我执意要走大夫这条路将来必定很艰辛，因为我没有那个资质和天赋，我只能靠死记硬背。”
资质和天赋确实很重要，这个洛灵儿不可否认，但她并不觉得资质和天赋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其实他她资质和天赋并不适合做杀手，但那又如何呢？难道就因为不适合她就不去做了吗？
不可能，没有什么可以打败她，天赋固然重要，但是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她当初做杀手是为了替家人报仇，所以她必须得去做，你一定要做到。好在之后也确实做到了。
“你真的觉得天赋是最重要的？其实我觉得不然，天赋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努力更重要。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靠着你的努力和你的实际经验参悟透那些医书里的意思。而且恕我直言，你用不着死记硬背照着原来的方式走，其实你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走，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自己的见解才是最符合自己的，没有人真正的懂你，只有你自己最懂你自己。”
冯晨愣在原地，他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改变，他只是一味的照着书上所说，和当初父亲告诉他的去做，但确实就像王妃所说，难道书上的就一定适合自己吗？
每个人的见解都不同，他若循规蹈矩只是按照前人的步子走，就永远跨不出一个新的高度。
对啊！按照前人的路子走那他就永远跨不出自己的高度，他为什么要一味的循规蹈矩，学习那个不适合自己的方法？
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所想的去更改那个医书，直到适合自己为止。
没有谁的医术是完全按照第1本来的，所有人都是在经历过一代又一代人，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感想写在上面，既然每一个人都在增加改良，那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洛灵儿拾起一片地面上的柳树叶，他将叶子递到眼前，手指摩挲根部上整个月子，随着手指的摩挲不停旋转：“其实我当初也以为自己不适合，但是后来我觉得，我可以按照自己所想的走，因为我想的不一定是错的，就说错了我也可以改，多来几次总能成功。”
“我确实不懂医术，但是我明白，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和突破，你不能去按照别人的想法做，因为那不是你的，你根本就琢磨不透。”
见冯晨迟迟不说话，洛灵儿也不打断，她就站在那里，无聊的旋转着手里的树叶。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确实不懂医术，但是她知道万物都是相通之处，如果别的东西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那为什么医术就不可以呢？
没有一个人天生生下来就会，所有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不断的摸索，才有了以后的成就。
而此时此刻的冯晨却将自己锁在了那个小小的困笼之内，看不到外面的东西，自己也不肯打开心扉接受更合自己的东西。
像冯晨这样只是一味的跟随前人的脚步，洛灵儿觉得他这辈子不可能会有过大的成就，或许他以后的确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夫，但绝对不会是那种好到让人忽略不了的存在。
因为他走不出自己的路只会模仿别人，这样的人谁又记得住呢？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的家庭情况，但是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不会不懂这些。而且你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他若知晓你按照自己适合的去调整更改，一定会感到欣慰，而不是指责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为什么会说你不适合这条路？若他当时真的觉得你不适合这条路，他完全可以阻止你走这条路，但是他没有。”
洛灵儿一直认为如果家人觉得不适合，就不会支持他去做这件事，因为一个人若当真不适合就走不出自己的路，走出自己的路意味着将来没有什么成就。
作为一位父亲，自然是希望孩子将来有自己的成就，所以洛灵儿觉得他不应该在明知孩子不适合的前提下，还让冯晨这么做。
据冯晨口中的他父亲来看，洛灵儿并不觉得那个男人会是个迂腐的人。
他既然可以说出自己的医术随意传授给人这种话，就肯定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必须得继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随着洛灵儿的话，冯晨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脸上苍白无血色，但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他的转变让洛灵儿不由向后倒退几步，咽了咽口水：“我说你干嘛用这么猥琐的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实验品，你想都不要想。”
洛灵儿确实有些害怕，别人敢不敢她不知道，但是冯晨这个人真不好说！
冯晨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不明白洛灵儿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叫实验品？
“实验品？那是什么东西？”
“啊……实验品就是，就是小白鼠，小白鼠你总应该知道吧？”
冯晨陷入沉思，良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是老鼠对吗？那个东西我知道，但是这和实验品有什么关系？”
冯晨一直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够清奇了，谁知道这位王妃更是，有时候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他居然不知道这位王妃究竟是怎么想的。
从他记事起到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王爷让他搞不明白，这位王妃算是第2个人，而且这位王妃所说的话，他是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实验品？小白鼠？实验品是什么？实验品就是小白鼠吗？什么时候老鼠都有这种名字了？
洛灵儿被问的抓耳挠腮，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虽然知道这个意思，让她解释就有些为难人了。
“我应该跟你怎么说呢！小白鼠就是用来实验的，至于实验品就是小白鼠。”
“这跟你刚才说的一样，我已经记住了，我只是想知道实验品跟小白鼠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小白鼠的新名字？这是王妃自己起的名字？虽然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不过王妃开心就好。”
洛灵儿嘴角抽了又抽，她现在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明知道这是在古代，现代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为什么还要说呢！？这不是在为难自己吗！
“实验品不是小白鼠的名字。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有一些邪恶的大夫总喜欢用人体研究自己的药，我通常把这些人叫做小白鼠。”
“所以王妃所说的小白鼠就是药人？”
冯晨以为自己明白了，但看到洛灵儿那纠结的表情好像又不大像，难道他理解错了？可是王妃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洛灵儿好不容易拼凑出完整的解说词，终于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那种白色的老鼠基因和人的差不多，所以就会有许多人把老鼠作为实验品代替药人。这种方法用的人多了就成了就没有人在用真人做实验了，如果有人被做成药人我们通常都称之为小白鼠。”
她不知道自己这翻磕磕绊绊，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冯晨是否能明白，她只知道自己解说的很累。
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多嘴说那一句，何苦为难自己！明知道自己对这一行根本就不了解，还非得要给自己找麻烦。
好在冯晨的理解力确实很强，哪怕洛灵儿说的不清不楚，他依然听明白了。
但是他的重点不在听明白，他的重点在于老鼠跟人差不多，虽然不明白那个基因是什么意思，可是老鼠跟人差不多这点他确实听明白了。
“王妃的意思是说老鼠和人很像？”虽然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儿，他也必须得整明白，如果确有其事，那可当真是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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