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赫将马安置好，三人迈步走进宅院。
院中满是厚厚的的积雪，无半点痕迹。
三人穿过宅院，来到房门之前。
术赫上前轻轻敲门，刚一触碰，房门便自己开了。
三人走进房中。
只见房中正前方端坐一老人，老人身穿一身玄色草原服饰，衣裳并不华贵。
其眉毛修长，目光炯炯，四方大脸，身材并没有草原男子的壮硕，而是略显干瘦。
此人正是札木都。
札木都身侧有三人，分别是术赫的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
“拜见前辈，晚辈贸然上门，打扰了。”
杨青易施晚辈礼。
札木都一张严肃的脸柔和下来，露出微笑。
“杨公子请坐。”
札木都抬手，指引杨青易坐在下首，紧挨他的座位之上。
术赫与老梁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杨青易身后。
札木都看向术赫，目光一凝。
术赫瞬间一呆，随即飞快挪到了札木都身侧，恭恭敬敬站好。
札木都脸色缓和，当他目光扫过老梁时，眼睛颤了颤。
感觉此人有一种熟悉之感，却又不似任何相识之人。
札木都顿了顿，最终看向杨青易。
“杨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不瞒前辈，家母患心疾之症，需鱼心草，方能治愈，不知前辈对鱼心草可否知晓？”
杨青易态度谦和道。
札木都仰头望向虚空，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鱼心草，此乃万分珍稀药材。”
杨青易听到此处，睁大眼睛。
札木都见杨青易紧张模样，甚为满意，慢慢开口：“我对此倒是有所了解。”
【装模作样，这老小子最会装模作样。】
老梁翻了个白眼。
术赫闻言，也激动起来，话到嘴边，看了一眼札木都，又生生咽了下去。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杨青易再次施礼。
札木都点点头：“这世上，鱼心草只有我这片林中才能存活，且多年才能成熟一株。”
“不知现在前辈手中可有鱼心草？”
“有。”
杨青易大喜过望：“不知前辈需要什么条件？”
札木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术赫，随即指指房中不远处的一处墙面。
术赫一头雾水，不知师父是何用意。
不过他还是走到墙面处，转头看向札木都，见札木都点点头。
术赫疑惑的敲敲墙面，墙面上竟然打开了一扇小门。
里面是一处暗格，暗格中摆放着一个比巴掌稍长的木盒。
他取出木盒，随手关闭小门，转身回到札木都身边，将木盒轻轻放到札木都伸出的手上。
札木都看着杨青易，微微一笑。
将木盒递到杨青易身旁。
杨青易接过木盒，慢慢打开。
木盒中一株草药呈现在眼前，正是鱼心草。
和他当初在书中看到的图画一模一样。
“送给你。”
札木都缓缓开口道。
杨青易一顿。
“不需要任何条件。”札木都补充道。
杨青易诧异莫名，本以为如此珍稀的药材，札木都会狮子大开口。
可为何会送给自己？
自己与札木都初次见面，以往也并无情分。
【呦，这老小子闹哪出？】老梁不由的眯起眼睛，盯着札木都。
术赫与三个师兄俱是一脸不可置信。
“我这六徒弟前段日子出门游历，多亏杨公子照料，此鱼心草就当做对杨公子的感谢。
杨公子乃有大气运之人，他日再遇到我这几个徒弟，望杨公子照拂一二。”
札木都道。
杨青易收好鱼心草，开口道：“这都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如此客气。”
札木都点点头，没再多说，而是转头看向四个徒弟。
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前段时间，草原上都在传为师时日不多，且有一本毕生所创精华，打算传给一位徒弟。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过不同的小九九……”
札木都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了些：“是也不是？”
四位徒弟皆是一抖，异口同声道：“弟子不敢。”
杨青易默不作声，札木都教训自己的徒弟，他作为外人，在一旁听着即可。
札木都目光从每一位徒弟身上一一扫过：“小六脑子简单，倒是没什么心思，小四拧拧巴巴，想的也不多，老大……满脑子乱七八糟。倒是小二……”
札木都说到二徒弟，眼神凌厉了几分。
“小二算是迷途知返，剩下那两个死不足惜。”
术赫心头一颤，那两位师兄都已经死了？
他心中轻呼一口气，脑袋清明一些，东西突厥那般死斗，他二人牵扯至深，命丧其中，倒也合情合理。
二师兄头埋的更低，面色羞红。
札木都停顿片刻，突然道：为师练功并没有走火入魔，不过外界传闻并非皆是假话，为师确实有一本斟酌毕生的秘籍。”
说到此处，札木都停顿，仔细看着四个徒弟。
四徒弟个个低着头，神色并无明显变化。
札木都这才接着说道：“为师决定把它传给……”
札木都再次停顿，灼灼目光紧盯四个徒弟。
许久之后，札木都才重新开口：“你们四个。”
四徒弟抬起头，皆是一愣。
每个徒弟的脸上仿佛都写着一行字：没听错吧？都有份？
札木都此时没让众人等太久，他接着道：
“为师年岁已大，虽然练功并无出错，但终归抵不过日月，总有死的那一日。趁着为师身子骨还凑合，明日起就将《断水刀》传给你们四人。”
四徒弟心中皆是震撼。
而同样震撼的还有一旁的杨青易，他踏上草原没几日便捡到了《断水刀》秘籍。
那竟然是札木都的毕生心得。
昨日冲入一品，也有《断水刀》的部分功劳。
杨青易心中不由的感叹命运的神奇。
听了一阵札木都教训徒弟，杨青易知晓此次拜访已经结束。
待札木都停顿，他便主动告辞。
札木都闻言点点头：“这风雪不知何时才会停止，杨公子早出林也好。”
杨青易起身，对札木都再次表达一番感谢后，便同老梁迈步离开。
术赫则是不舍的送出宅院。
望着老梁离去的背影，札木都脑海中涌现出数人身影，却都一一被他剔除。
房中余下的三个徒弟，顺着札木都的视线看出去，不知师父在想些什么。
却见札木都转头就是臭骂：“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一个个吃盐吃坏了脑子，连杨青易半点也拦不住，轻轻松松就败下阵来，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三人顿时垂首，在杨青易进林的路上，他三人确实不长脸。
“你。”札木都指着大徒弟，“没出刀就把你镇出血，废物。”
“师父，杨青易内功深不可测。”大徒弟有些委屈道。
“闭嘴，废物。”札木都瞪他一眼道。
大徒弟连忙住口。
“你们两个，衣服都让人家划烂，还有脸穿衣服，不如光着去雪里冷静冷静。”
札木都指着二徒弟与四徒弟骂道。
两位徒弟没有辩解，只默默低头。
深知此时说什么都是错。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无能，给师父丢了脸。
这时，术赫走进房中，脸上略带落寞。
看到术赫，札木都神色顿时缓和。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微笑：“你可是想去启国？”
术赫似有犹豫。
“时下并不是去启国的好时机，再等些时日吧。”札木都道。
术赫点点头。
“师父，您为何将鱼心草那般珍贵的药材，白白送给杨青易？”
二师兄抬头不解道。
“你认为，一个统一草原之人，用中原话来说，我们是否需要与他结一段善缘？”
札木都转身离开，努力平复心头的不平。
今日竟然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破了门。
札木都边走边摇头，世道变了，自己老了。
他眉头微蹙，口中喃喃：“总感觉杨青易身旁老奴，有故人之姿……”
……
杨青易与老梁快马加鞭。
半日抵达耶律深大帐。
一进大帐，便看到一颗硕大的人头在大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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