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月欠的那顿饭被安排在新生接待结束那天。
晚上八点，出租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前，柴月穿着清凉的吊带裙，捋着发从车上下来。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走着，发尾和裙摆随风轻轻扬着，表情淡淡的，有种慵懒的性感，喻司尧在五米之外看着这幅画面，仿佛闻到散在风里的玫瑰香。
上了台阶柴月看到他，问他等多久了。
“一根烟的时间。”他回。
“那是多久？”
“跟接一次吻差不多。”
正经不过三秒的混球，浑身上下的痞劲显露得一干二净，柴月斜着眼瞥一瞥他，进门口。
“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
这家网红火锅店她和林梓萱上学期来打过卡，还在朋友圈分享过，所以上楼时她就问了，是不是又拿她朋友圈问的路。
他还挺坦诚，直说早研究透了。
其实泡妞来来去去就那几招，什么投其所好、欲擒故纵……显然这些招数喻司尧早已烂熟于心。
柴月心头升起一种落套感，停在台阶上，回头看他。
“所以接一次吻是多久？”
想来她眼神是有杀气的，喻司尧最初愣住了，但没半秒就笑起来，还反问她：“你不知道？”
“我……”
胜负欲是本能，控制不了，停顿的一秒内，她把到嘴边“不知道”硬生生改成：“当然知道。”
“说说。”
“这又不是数学题只有一个答案，那得看接哪种吻咯，蜻蜓点水就快，法式湿吻可久了呢。”
故事是张嘴就来，喻司尧这会儿给的反应很有趣，有点服又有点不服。
“你懂挺多。”
“比你懂得多。”
“行，改天有空教教我。”
这就把她给堵懵了，嘴巴张了又合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咚咚咚踱上台阶，走得头也不回。
闹归闹，该有的礼数不会少，进门后微笑着和他两个朋友打招呼，喻司尧给她拉椅子，她也好声好气道谢。两人入座后，顾泽递来菜单，柴月接过，顺口问颜骁雨怎么没来，冷羿接茬：“他现在是大忙人，轻易约不到。”
看完菜单下好单，喻司尧给她的碗筷也烫好了，摆到她手边，顾泽跟冷羿相视一笑，柴月没看懂两人眼里打的什么暗号，不过来之前也有心理准备，今天这局少不了被调侃。
正想着，咔哒一声。
冷羿开了一瓶酒，给桌上的杯子全满上。
红油在锅里翻滚，啤酒在杯中冒泡，都是直接人，开场白不需要，满完就端上，柴月也随大流地拿起杯。
玻璃杯相碰，仰头正准备喝，酒杯突然被人摁了，喻司尧把她手上的酒拿走，一口吞下。
作为多年损友，冷羿首当其冲就是呛，说你至于吗，一杯酒都不让喝。
喻司尧把空杯放桌上，“你别管。”
嘿，冷羿的暴脾气被这三字激到，二话不说提两瓶酒往桌上一撂，拼酒的意思明确。
喻司尧没在怕，说行，输的叫爸。
男人这种生物对爸爸这称呼有执念，孩子，兄弟，女朋友……谁的爸都乐意当，柴月以一种看俩小学生吵架的眼神看完了他们拼酒的全过程。
最终同时撂瓶，打平。
对结果谁都不服，这个嚷着不算，那个嚷着重来，下轮说来就要来了，最后是顾泽一手挡一个，劝他们悠着点，明天还有课，俩小学生这才消停了。
接下来拼酒状态从猛着拼到悠着拼，到底还是一个拼，主要是喻司尧和冷羿的“正面冲突”，顾泽充其量是被连累的炮灰，场子被他们闹得很热，都没把她当外人，该聊的话题一个没少。
喻司尧喝归喝，没把她晾着，给她重新倒了橙汁，时不时给她夹菜，问她冷不冷热不热，拿烟的手会摆到另一边。
柴月不怎么说话，吃挺好。
后来兄弟几个都在微醺了，看她也饱了个七八成，就顺其自然切个话题给她，冷羿喊她一声学妹。
柴月抬眼，“嗯？”
“你记不记得上学期论坛搞了个什么假想cp投票，我和你被投成了第一名。”
挺故意的。
摆明说给喻司尧听的，其实这种投票帖论坛里遍地都是，柴月看过也就忘了，从不在意，但眼下她不好拂了人家面子，附和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呼声还挺高。”冷羿说。
“什么呼声？”她脱口问。
“让我们……”
话被冲他飞去的一根筷子打断，冷羿不怒反笑，嘚瑟得不得了。
“那是因为老子不在。”喻司尧说。
反应很大，话里冒火星子那种。
柴月觉得过了，睨他，“假的而已，至于这么认真？”
喻司尧额头斜过来，眼神很定，语气也稳稳的，“对你，我很认真。”
一句表白夹在喧闹的场合里道出来，既像随口，又像真心。
柴月有一两秒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切换回混世痞子状态，转头往冷羿杯子倒烈酒。
够浑的，却也够纯粹。
那时候有点明白这人为什么招人爱了，不单是因为他拥有优越的外在条件，更多的是他有一种让人陷进去就出不来的本事，像是沾上就戒不掉的毒药，很带劲，很上瘾。
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空了，喻司尧这次没给她添，开口问她宿舍几点的门禁，柴月低头看手机。
十一点的门禁，现在十点三十五分。
“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柴月用手机拍下桌沿的二维码，对喻司尧说：“吃完给我说一声，我线上付。”
“我送你。”喻司尧说。
“你喝酒了。”
“陪你打车。”他摸出车钥匙抛给顾泽。
到店门口刚好有辆空车驶过来，喻司尧朝司机打手势，出租车靠边停车，上车后，柴月报圣蓝大学地址。
火锅店距学校十来分钟车程，不出意外的话……
“唔……”
“你不是要吐吧？”
两人迫不得已下了车，喻司尧在路边吐的时候，她去便利店买了水和纸巾。
等他缓过来，时间来不及了，柴月吁口气，划开手机屏给林梓萱发信息：【不用给我留门，我今晚回家睡。】
“不回宿舍了？”喻司尧审时度势地出声。
“不回了。”她说。
他把空瓶扔进垃圾桶，抬手招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说好先送他回家，他跟司机报地址：“去星麓郡。”
“不回澜山庄园？”
喻司尧懒洋洋嗯了声，估计他酒劲未散，柴月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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