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回到房间里。
在九蓠诵起的梵音声中，羽涅与繁缕单手结印，然后两人的一只手重叠相握。
繁缕一手轻扣林杰腕脉，羽涅另一只手，则平放自己腿上。
他不放心让繁缕一人独自进忆海。
屋里有其他人在，为了不被干扰，两人均都半垂眼帘，凝聚心神，气沉丹田。
所以繁缕这次要带上他，九蓠不进忆海，但压力最大，负责护法。
林杰的忆海空间。
掐算好时辰，繁缕与羽涅沿着林杰的记忆隧道，来到事发那天的时间节点。
现在，他俩眼前的景物，就是林杰眼里的所见所得，还有心里的所感。
林杰正在电脑前整理客户资料，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阿杰，记得下班后早点回家，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好嘞，想你！”
看这内容，应该是他女朋友发来的信息。
手机刚放下，座机响起，“林杰，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公司的王成总经理，听语气不对，林杰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手机放进裤兜。
习惯性的拿上工作笔记本与中性笔，沿着过道，走向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公司的总经理一共有两位，都是老板请来的职业经理人。
王成是主管营运，市场与销售，还有一名主管研发，生产。
“咚咚咚！”林杰轻敲房门。
“进来！”
林杰应声，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王成正把听筒，放回到座机上。
“王总！”林杰点头哈腰，谦卑地喊道。
“嗯，这里坐。”
王成指指办公桌前的空椅，他自己则站起身，走到墙边。
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转身递给林杰。
在忆海里的繁缕，透过林杰的眸仁，看出了端倪。
“羽涅，你看瓶盖中间，有一个小点。”
“嗯，那是针眼，这瓶水有问题。”羽涅也看到了可疑之处。
林杰把瓶子放到桌上，没有喝，而是打开了笔记本，准备记录王总的工作安排。
时值冬天，屋里开着空调，吹着暖风。
王成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在小锁上拧了一下。
这看似无意的动作，却落到王成眼里，他心生疑惑，王总找自己来谈工作，为何还要反锁门。
“林杰，你来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吧！”
话是一句关心的话，语气却不对，让人听着怪异而别扭。
“王总，已有两年。”
“嗯，算下来，也带了你两年，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员工。”
王成从文件筐里，拿出几份文件扔到林杰面前，声音拔高几分。
“为什么做这样的事，你让我寒心，要我怎么去向董事长交待。”
林杰困惑地拿起几份文件，这全是购销合同。
“王总，签下这些合同，你不都知道，同意的吗，没有问题呀。
公司不会小气到，连我这万把块的提成也不想给吧。”
林杰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自他进公司以来，销售提成发放，就从来没准时过，经常拖欠。
每次问王总，他总是推到董事长身上，说让重新审核。
有前车之鉴，林杰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不再客套。
“还有提成？你签得这几份合同，都是只给了20%的订金，尾款全没回到公司账上。
几百万的货却已给人发出，不把钱要回来，与我都得去坐牢。”
王成双目一瞪，脸上带着愠怒。
林杰一听，心里慌了，忙不迭地拿起合同来看了又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疏漏。
“蹭”地站起来，把合同抓在手里，就要去开门。
“喂，你干什么？”王成出声阻止。
“我，我去找财务部，对方没回款到账上，怎么都不去催催。”
林杰心急火燎，脑子一热，情绪开始激动，这可是几百万呐，这个责任自己，怎么能担当得起。
“回去坐下，听我说！”
王成从桌后走出，疾步来到门前，按住林杰已搭上门把的手。
“你想到的事，我早就想到了，刚才与财务肖经理谈过。”
把林杰按回座位，顺便把桌上的那瓶矿泉水，塞进他手里。
转过桌边，坐回自己的沙发椅上，语气缓和下来，宽慰道：
“先喝口水，稳稳情绪，听我接着跟你说。”
林杰情绪稍缓，脑子里一团乱麻，努力回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感到身上有些发热，嗓子宛如在冒火，情不自禁的拧开瓶盖。
一仰脖子，“咕噜咕噜”把瓶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林杰此时已被合同的事，搅得乱了方寸，无心留意其它。
但王成脸上的微表情，却没能逃过在林杰眼眸后面，羽涅与繁缕的灵识。
王成唇边一扯一勾，冷嗤一现而失，瞳仁里漾起得意的潋滟。
这样的神态维持极短，眨眼即逝。
为了掩饰这不经意间的心之所想，他起身又去帮林杰，重新拿了一瓶水放到桌上。
“财务人员找到这几家公司，对方回复，尾款已经全部打到账号上。
可公司账户里，却没收到这几笔尾款。”
林杰听王成说完，又灌下两瓶水，脑子里冷静了许多，也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王总，合同上备注的回款账号，明明就是公司的，开户行也是公司的全称。
既然说已打到账上，那就应该到账啊，要不就是银行的问题。
财务不该去，完整的核查一遍吗？
怎能随别人姑妄言之，自己就姑妄听之呢。”
“你是做销售的，咋啦，有啥资格去教财务部做事。”
王成鼓起眼睛，毫不客气地训斥。
“不是，王总，这可是几百万呐。”
林杰不甘心地争辩。
王成阴沉着脸，拉开抽屉拿出一页纸，扔到林杰面前。
是一份关于汇款账户更改的通知函，上面有林杰的签名，红指印，公司的公章。
账户名为Z城逸域贸易有限公司。
“对了，王总，这账号不是你要求改得吗，不然我也没法盖这公章呀！”
看到这份通知函，林杰什么都想起来。
“是吗？”
王成的脸色阴沉，透着冰冷，宛如数九腊月天结霜的茄子。
“我几时给你说过，要改帐号呀，作为顶头上司，上面有我的签名吗？
你要坦白丛宽，老实交代这笔钱去了哪里？这家公司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林杰闻言急了眼，腾的一下站起来，上身越过桌面，扑过去一把抓住王成的衣领。
拎小鸡似的，把他从沙发椅上拉起来，怒吼道：
“王成，你别他妈的太过份，每次拿了销售提成，要孝敬你就算了。
还他妈的给我玩移花接木，栽赃嫁祸这一套。”
“林杰，再不放手，我可叫保安了。
把那笔钱还回公司账上，我去帮你向董事长解释，一定会从轻处理的。
唉哟，你干嘛打人？”
王成脸上吃了一拳，闷哼惨叫。
林杰已绕过桌子，来到王成面前，拳头雨点般落在王成身上头上。
他俩纠缠的旁边，就是推拉的玻璃窗户。
没拉扯两下，林杰的动作迟钝起来，不断的甩头摇晃，屈指搓揉眼睛。
药性发作，视线出现模糊，头泛晕眩。
他本能地一把推开玻璃窗户，双手扶上两侧边框，把上身探出窗外，想让自己清醒。
突然，背上传来一股大力，上身被推出窗外，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听到“嘭”的大响，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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