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作威作福
李三平连忙说道,“回禀官爷,小的就是李三平。”
官员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不是要去告御状吗?”
“你们要告那赵远松的事情,陛下下就知道了,他老人家打算一个时辰之后,在东华门外亲自审问你们的事情。”
“伱们现在就过去等着,到时侯陛下问你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
他们听说真的能见到陛下,都是开始了喝彩。
官员看着这一伙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士兵带着这些人就往东华门赶,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去东华门外面晒着太阳,等一等陛下。
林礼腾这些人也已经收到消息,陛下打算在东华门外的广场,当场跟进京城告御状的百姓们说道说道,看一看赵远松是不是真的那么坏。”
林礼腾他们都喝彩了起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们是去军营看过那些百姓的惨状的,被打的那么惨,这个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们已经看到了曙光,今天就就在这个广场上,他就要让那赵远松名声尽毁、人头落地。
可是他没发现一个很怪异的事情,在东华门外的广场,百姓们聚集的越来越多,后来慢慢的变成了人山人海的模样。
林礼腾这些人也不完全都是蠢货,他们看了那么多的百姓聚集过来,他们心里觉得不对劲,“一个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手下的人回来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被顺天府尹召集过来的。
都知道陛下今天要审查赵远松的事情,这还是来自于陛下的授意。
林礼腾皱了皱眉头,越发的感觉都不安。
一个官员忍不住说道,“不是陛下对赵远松十分宠信,无论如何都想保住那赵远松吗?”
“咱们看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啊。”
“陛下这样做,可就没有周转的余地了,要是赵远松真的犯错了,那不就是让赵远松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不像陛下的风格,陛下现在不是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林礼腾听到这话也思考了起来。
他忍住了心里的不安,“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嘛。”
“我跟你们说,这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我早已经想清楚了,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官员们听到这话都来了兴趣,他们隐隐之中,已经把林礼腾当成了领头羊。
林礼腾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以前在督察院里面,都不算是特别顶尖的人物,可来到这东华门外,竟然有了几分众星捧月的感觉。
今天这个事情要是做成了,不知道多少的官员会仰慕他,会信任他,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匹左都御史的那一幕。
他大声的说道:“咱们陛下是一个要面子的君王……嗯,不!我的意思是,咱们都知道陛下是个明君。”
“那陛下是个明君,又怎么会袒护作奸犯科的大臣?”
“那赵远松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臣而已,陛下之所以信任他,那是因为他能挣银子,能够帮助朝廷渡过难关。”
“以前陛下被赵远松蒙蔽,认为那赵远松是个好官,所以才对他多有信任。”
“现在陛下知道了,那赵远松就是个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这种情况,陛下怎么可能还会信任那赵远松。”
“如果陛下真这样做,那百姓们吐唾沫,也能够把这个顺天府城给淹没了。”
“陛下心里,肯定又充斥着对赵远松隐瞒他的恨意,所以他肯定会严惩赵远松。”
“他今天才会大费周章的找来那么多百姓,就是为了告诉全天下人,他会秉公断案,他对天下臣民都是一视同仁的,他是个明君,就如同我们期盼的那一样。”
大家又是一番喝彩。
年轻人总是这样充满了朝气,充满了激情,认为一切都会往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百姓们越来越多。
很快,两三百名村民都是被押到了东华门外。
幸幸亏地方足够宽广,可以容纳两三百的百姓。
原本定好的时间内,陛下的车驾果然出现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弘治天子看看那边跪着不敢抬头的村民,又看看那边心情显然不错的年轻官员,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很想知道,待会这些官员是不是还能够笑得那么开心。
“平身。”
又有太监跟着大喊一声:平身!”
百姓们都站了起来,都想看看今天事情,到底会怎么样的发展。
莫非那赵远松之前还被认为是年轻一被官员中的翘楚,还被封为侯爵,现在马上就要沦为阶下之囚了。
不只是官员们这样觉得,百姓们也这觉得。
甚至有不少人都在感慨,世间的事情果然是瞬息万变。
两三百的百姓在这里集中起来,都要告赵远松的御状。
那么在他们的心目中,赵远松就不可能是一个干净的官员。
陛下今天要是不能还赵远松一个清白,那赵远松的名声是肯定毁了的。
几个阁老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劝阻陛下。
弘治天子现在做这个事情,实在太过激进了。
他们也想当然认为弘治天子这样做,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们对弘治天子很是埋怨,现在朝廷的这副样子,他们对于百姓虽然也还是心疼,但问题是赵远松也很有用处的。
他们觉得,赵远松的事情先忍一忍,再忍他一两年,两三年,起码等到西南边的战争打完了,再把赵远松惩处也不晚。
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或许可以换来家国平安。
可弘治天子现在就要拿下赵远松,他们觉得了弘治天子这脑子,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清醒吧,也不太清醒。
李东阳低声说道:“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及时选出一个合格的官员,去接替赵远松的位置了,我看今天赵远松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刘健听到这话,叹口气说道,“哪里那么容易。”
“年轻官员有才华的也不少,但是他们没有赵远松这种特质,也不不定有赵远松这种脑子。”
“清廉如水的官员吧,没有那个才华,有那个才华的吧,也未必做得会比赵远松更好。”
“泉州府的买卖,都是赵远松搞起来的,那些商人也不会信任新来官员的,这一次怕是麻烦大了。”
李东阳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们之前要是不想着置身事外,不把这事交给陛下就好了。
“朕听说你们受了赵远松的迫害,想要进京来来让朕主持公道?”
天子说完,又看着林礼腾,说道,“朕跟你们说了,事情得先查清楚,再慢慢的定夺,看来你们听不进去啊!”
林礼腾梗着脖子,一心要做这直臣了。
天子心中暗怒,不再多说,倒是看着村民们,说道,“你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就赶紧说出来吧,朕不会为任何人枉法,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朕这个大明朝的皇帝,不是像某些臣子说得那么昏庸的。”
林礼腾之前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有些惶恐。
后面的官员们脸上就更是惊慌了,弘治天子说这话,就是对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讨厌了。
有不少的年轻官员心里都有点后悔,他们感觉好像不太该趟这趟浑水了。
他们原本以为陛下知道百姓告御状之后,会对赵远松抱有一个十分讨厌的态度。
可是现在他们突然发现,好像是他们的猜想,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误。
林礼腾也不愿意再想太多了,知道他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他出来对弘治天子一拱手,说道:“圣明无过陛下。”
“泉州府有李家村,百姓本来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种着一亩三分地,养得一家老小温饱。”
“而这一切的事情,在几个月前发生了改变,泉州知府赵远松为了新修道路,为了自己的脸面好看,为了自己的上计,他做下了禽兽之事。”
“或者不止如此,臣听说这条路建成之后,赵远松还会收大量的过路费,这必然也是他敛财的手段。”
林礼腾这话说出来,别人倒是没有什么样的感觉。
那几个阁老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他们看着林礼腾,心里都有点埋怨。
林礼腾非要搞赵远松,那就搞赵远松就是了,你们何必扯那道路的事情。
朝廷持有一定数量的股票,那些过路费有一部门,也会收进朝廷里面,帮助朝廷渡过危机的。
他这不能从赵远松做的事,就从根本上否决了这条道路嘛。
就算赵远松没有了,就算朝廷接手这条路,也是必须要建下去的。
林礼腾现在这样说,将来朝廷继续建这条路,是不是也得背上一个敛财的骂名?
几个阁老的脸色很难看,林礼腾又留意到了,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虽然他是个御史,不必太在乎内阁对他的想法。
可是内阁要是看他不顺眼了,他以后做事也未必能够太过顺利。
弘治天子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有什么事情,你放心讲来就是了,朕做事向来公平。”
林礼腾定了定心神,又继续说:“赵远松做这样的事情,就必然牵扯到另外一个事情。”
“就是修建道路会侵占农田,甚至侵占房屋。”
“听说赵远松就已经定好了,道路会经过一些耕地,也会经过一些房屋,务必让这条道路更加笔直,更加舒适。”
“这新道路就经过了李三平他们的村子。”
“李家村,一共生活有三百八十三口人,这些人本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天子一摆手,说道:“好了,这些东西你刚才都说过了,不必再多说。”
“你只需说明发生什么事情,如今太阳那么猛烈,你也不在意在场的百姓们?”
“他们在这里晒着也都是普通的百姓,难道你这口口声声说着爱护百姓的人,现在就不在乎了?”
周围的百姓们能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叫好。
大多数人都不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感同身受,哪怕看到了身边人的痛苦,也是一样的。
就像那句话,刀子不割在身上,自己是不会觉得痛的。
太阳那么猛,他们满头大汗的在这看热闹,这林礼腾来来去去的就是说不到重点,他们脸色要是能好看,那就奇怪了。
林礼腾心中也是百般不高兴的,他觉得天子的心偏了。
若不是在御前,他真想说一句,不过就是些刁民,管他作甚!
他嗡声嗡气地说道:“赵远松就想把这李家村夷为平地,用来修路。”
“只可惜村民世世代代的生活在那里,他们不愿意搬家。”
“他们去府衙寻找说法,想要希望道路不要在在他们村子修。”
“只可惜那赵远松一意孤行,还派出了手下将他们打出,他们有不少村民,都被打断了手打断了腿。”
“有很多人都是一家的顶梁柱,没有了这些人,那一家老小都是要饿死的。”
“我们的明朝立国之本乃是百姓,臣听见了此事几番落泪,只想为百姓们寻一个公道,因此才跪在这里。”
弘治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确认你说这些都是真的,不会有半句虚言吧?”
“如果的话是假的,那你可就有点陷害忠良的意思,你能为此负责吗?”
林礼腾眼神很坚定,但是他又不想做任何的保障,只是说道:“回陛下,我们本来就是御史,有风闻奏事的职责。”
弘治天子又是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风闻奏事是御史的职责。
“只是朝廷自有规制,御史风闻奏事,弹劾官员之后,就该派出三法司去查,查明了是事实,才能接着处理。
“现在事情没有查明,你们纠集了大批的官员和读书人,都跪在这里,让朕务必拿下赵远松的官职。”
“这本来就是超越了你们的权限,你们如此大费周章,与你们风闻奏事可不是一回事。”
“你们这是要因一言,而毁了一个官员的前途,这官员要是真的腐朽不堪,那也就罢了。”
“但这官员要是清清白白的,你们这样一闹,岂不是让人家名声尽毁,让人家前途暗淡。”
“你们都是大明朝的官员,凭什么你们就跟别人不一样,难道就凭你们御史,就可以一言而决官员的得失命运?”
在场的官员们除了御史之外,都被陛下说的这些话,挑起了心里的不满。
是啊,凭什么?
赵远松就算有错,那也应该是三法司在查。
陛下也没说不查,凭什么他们就纠集在这里,非要下了赵远松的官职?
将来这个事情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是也得因为御史的一个风闻奏事,而被下了官职?
林礼腾惶恐,他看到了很多官员对他投来了恶意的眼神。
天子又道,“林卿,你也是个读书人,考上过进士,可读过《尚书·洪范》?那里面是怎么说作威作福一词的?”
林礼腾脸色很是难看,他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尚书·洪范》:“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
只有君王才有作威作福的权力,他们这些只是官员,怎敢作威作福?
他们跟赵远松之间也只是同僚。
他们既然想毁了赵远松的名声,夺取赵远松的官职,那么如果事情不是想象中那样,他们也该付出代价。
林礼腾无言可说,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了咬牙说道,“回禀陛下,这个事情是因我们而起,我们愿意为百姓们做保证。”
“事情如果真的如百姓所说的一样,请必须要严惩赵远松。”
“可是事情如果不是像百姓们说的一样,那么我们愿意被治罪,万死而不悔。”
弘治天子看着林礼腾这些人,心中暗笑,不再说话。
他转过头来,看向那边的百姓,说:“谁是领头人?”
李三平手上还缠着绷带,被带来到弘治天子的面前跪下,“回陛下,草民就是李家村的村长,也是这李氏宗族的族长。
弘治天子看着李三平,说,“刚才林礼腾说那些事情,都是出自你们的口吗?“
李三平头皮有点发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陛下,如果他没有上京告御状,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到弘治天子的机会。
他连忙叩首说道,“回禀陛下,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跟林御史说的,绝对不会有任何虚假。
弘治天子嘴角一撇,这狗东西是不到黄河的心不死,又问道:“你们刚才说了,是那赵远松抢了你们的宅子,抢了你们的土地,是也不是?”
李三平又连忙答道:“回禀陛下,这些事情都是认真的。”
“赵远松想要抢我们的土地来修路,想要拆我们的宅子,但是我们没有答应,他就派人把我们给打了。”
弘治天子冷笑,“那么这么说,你们现在的房子和土地,都全部在赵远松手里,你们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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