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放下碗，拿起手机。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女声：“是李灿同学的家里吗？”
李林心中一惊，难道儿子出事了？
“我是他爸，我儿子怎么了？”
张亚玲看到丈夫表情不对，端着碗紧张地凑了过来。
“啊，您是李灿的父亲啊，恭喜恭喜！”那人笑道。
张亚玲一脸迷惑。
李林也懵了一瞬：“我儿子怎么了？”
“我是燕大的招生办老师，叫……”那人自我介绍。
李林这才反应过来，和妻子对视，纷纷露出喜色。
纵然知道儿子后来成绩很不错，引来燕大跟水木大学的争抢，可如今听到对方打来的电话，他们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下。
对啊，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日子呢。
燕大的老师打来电话，儿子的成绩肯定是稳了。
李林还没来得及再问，那人又说：“李灿同学高考成绩全省第一，放眼全国恐怕也没人能比。”
一开始还满面喜色的二人，再听到这话突然齐齐愣住了。
“你说什么？”李林不确定。
张亚玲忍不住开口，语气颤抖：“我……我儿子高考状元？”
“是呢。”女老师笑。
她心情极好。
燕大不缺学生，他们这些招生办的驻外老师，主要工作可不就是网罗状元吗？
姓张的总算输了一次！
想到某处，她嘴角浮起笑容。
然而电话另一头半晌没有传来声响。
就在她以为信号断了时，突然听到“砰”的一道声响。
张亚玲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冒着热气的汤汁溅了一脚，她这才回过神来。
“真的？”李林难以置信。
女老师笑着说了几句，提示两人可以电话查分。
挂掉电话，两人正找着李灿的准考证时，电话铃声又想起。
这次打来电话的人自称一中校长，恭喜了几句，表示一中对优秀学子有奖学金，邀请两人到学校分享教子经验……
紧接着，又是年级主任、班主任……
就连一个生产猪饲料的厂子都打来电话，询问能否邀请他们的状元儿子做广告。
听到广告费十万块钱时，李林呼吸都变急促了。
他很快又拒绝掉。
他想不出儿子怎么猪饲料厂做广告。
吃猪饲料，养状元猪？
自己的儿子可是高考状元，日后做大事的，怎么能跟猪相提并论！
最后被烦的受不了，李林索性关掉手机。
他摸了摸碗，又将手移开，看向妻子：“那么多电话，应该不是假的吧？”
李林仍显得如梦似幻。
张亚玲笑得很开心：“我上学时候成绩就好，要不是那会儿家里穷，我都上大学了！”
她总结道：“儿子随我！”
李林不满：“谁不知道我上学时回回第一名，要不是家里成分不好，我都在中央当大官了！”
“吹吧，你当我不知道，上学时候你天天打架，哪里学习好了！”张亚玲拆穿。
“打架跟学习好冲突吗？”李林黑着脸，“你上次卖玉米还少收了十八块钱！”
两人互相拆台，不多久又相视笑起来。
儿子给他们涨脸，令他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正说话间，大门处突然传来砰砰的声响。
“难道村里都知道了？”李林疑惑。
却听家门已经被推开，一大大嗓门传来：“哟，你们都在家呢，大白天的怎么还关着门？”
看到来人，张亚玲温和一笑：“正吃饭呢。”
来人说：“今天高考出分呢，你们哪还有心思吃饭，咦，你家李灿呢？”
那人左右看着。
李林轻咳一声：“去县里找同学玩了。”
“哎呀，”来人摇头，“这么关键的日子哪能玩呢，对了，你们查分没，李灿这次考得怎么样？”
张亚玲矜持道：“应该还可以吧。”
那人并不信：“今天都出成绩了，你们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她笑道：“李灿跟我家梁宏伟从小到大，成绩还可以，他过一本线了吧？”
李林瞟了眼对方没吭声。
他有点烦这个名叫王艳丽的女人。
年轻时他跟对方相过亲，没看上。
王艳丽后来嫁给了村中的梁瘸子。
梁瘸子的弟弟在银行，给他们搞到低息贷款，去镇上包了一大片地开了养牛场。
养牛场没挣多少钱，但不妨碍梁家有钱了。
她家的儿子梁宏伟跟李灿一般大小，自小成绩被李灿压一头，初中毕业后花费高额择校费送去唐都市的一所名校读书。
李林不喜欢对方则是因为这个女人似乎总因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每次她从镇上回村，都会跑来李家炫耀，不是说她的衣服多贵，就是家里买了四个圈的轿车，或者儿子在大城市读书多么优秀……
他都快烦死了。
张亚玲更不喜欢对方，敷衍道：“应该过了。”
“我家梁宏伟考了六百二十七，跟他估的差不多，他们老师说今年题难，交大应该十拿九稳。”王艳丽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不错。”张亚玲随口说。
“李灿呢？”王艳丽正说着忽然看到被放在一旁的准考证，眼睛一亮，开口道，“这不正好嘛，我帮你们查查。”
“不用。”李林眼疾手快地将准考证收走。
他固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任由其查询成绩，等成绩出来，对方会以为他在刻意羞辱。
你儿子明明考的那么好为什么不早说？
张亚玲与丈夫对视，都看出彼此想法，说道：“灿灿对自己成绩有把握，说不用看。”
“孩子的话你哪能信啊？”王艳丽笑，“你们要不会操作，我帮你们查。”
李林正说着不用，忽然又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次是村支书，后边还跟着好几个村干部。
几人一看到李林和张亚玲，便满脸热情地迎上来。
“老李家可是出真龙了！”村支书脸上堆满笑容。
另一个跟李林相熟的人更是打趣道：“我前段日子听你说李灿报了燕大，还当你吹牛，没想到你家李灿这么出息，给咱们全村长脸了！”
“这次可得摆个流水席，”村长大手一挥，“钱村里出！”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恭维着，王艳丽整个人都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村会计笑呵呵道：“你还不知道吗？县里打来电话，咱们村李灿省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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