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茂实如遭雷击，倒退两步，神色惊恐，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可能是萧策？你在诈我对不对？”胡茂实这番话好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萧策差点笑出声来，这胡茂实到底是怎么坐上冀州州牧这个位置的？如此蠢笨。
“天下间叫萧策的或许不止本公公一个人，但奉旨来冀州城治理旱灾的，应该只本公公一人吧？”萧策语气戏谑。
“你放屁！”胡茂实反驳：“京城距离冀州城路远，赈灾的队伍怎么会这么快来？”
萧策眸光一凝，狠狠刺来，强大的压迫感让胡茂实心中一凉。
“看样子你很了解啊！只是不知道这皇后懿旨和锦衣卫金牌能不能证明本公公的身份！”
两样东西出现在萧策手中，格外刺眼。
“推算朝廷赈灾队伍到来的时间，你胡茂实想要干什么？实在计划如何隐瞒灾情，还是在算着自己还能醉生梦死几天？”
胡茂实就站在那里，身上的脂粉味和酒气隔着几步远就能闻见，这分明就是刚刚从温柔乡中出来。
即便胡茂实心中冒出无数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连忙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下官冀州牧胡茂实见过萧公公，不知道萧公公驾到，还请公公赎罪！”胡茂实言辞诚恳，和刚才嚣张保护的样子判若两人。
跪的那叫个果断，一看就是没少做这种事情，再配合上他那体重，萧策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萧策讽笑：“现在看出来了？不过胡大人你刚才气势汹汹来是要拆了本公公的粥棚吗？”
“公公说笑了！”胡茂实脸上赔笑，肥肉堆积在一起，几乎将眼珠子掩埋：“萧公公亲自来赈灾，还搭建粥棚，冀州百姓可都对您感恩戴德啊！谁敢动您的粥棚我胡茂实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着，胡茂实站起来踹了踹被锦衣卫按在地上的手下：“你们刚才要干什么？本官是让你们去帮忙管理秩序，结果呢？你们是要造反吗？”
胡茂实的手下欲哭无泪，他们知道自己成了替罪的羊，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是属下错了，属下错了！还请大人饶过小的！”
见手下将罪名都认了下来，胡茂实满意地点头，一转身又换上笑脸：“公公，都是这该死的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公公，公公要打要罚随意，下官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言两句，胡茂实就将自己从中摘了出来，滑得和条泥鳅一样，若是萧策再死咬着胡茂实不放，反而成了萧策斤斤计较。
“算了吧，这断手断脚的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教训。”萧策不咸不淡地开口，挥手示意锦衣卫可以放人。
锦衣卫放人，但过程中“难免磕碰”，不少人又断了一些手脚，下手最黑的锦衣卫甚至打断了人的第三条腿。
但对此萧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茂实敢怒不敢言，将人将伤者抬下去，还得低头道谢：“公公仁慈！”
“只是胡大人以后要擦亮眼睛，这种手下就不要再用了，说不定哪天因此头上乌纱不保！”萧策敲打起来。
“公公说的是，下官以后一定擦亮眼睛，绝对不让这种害群之马混进来！”
谁让自己刚来就被萧策抓住了把柄？即便被这种近乎指着鼻子骂的敲打他胡茂实也只能咽下去。
但他心底已经恨透了萧策。
这里是冀州城，可不是你的京城！
在京城内你萧策权倾朝野，无人敢惹，但是在这冀州城，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先让你威风一下。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胡茂实心中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算计萧策。
“公公实在是吾辈官员的楷模，这城都没进，热茶都没喝上一口就在城门口施粥，我冀州城的百姓可总算是有了盼头，只是不知道公公是只施粥这一天还是天天都施粥呢？”
说话间，胡茂实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萧策身后的马车。
此次萧策等人前来根本没有带太多的粮食，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已经消耗得很多。
今天又在城门口施粥，更是将最后的余粮消耗殆尽。
胡茂实心中冷笑，这萧策还是太年轻了，你施粥能救这些灾民一天，两天，那么十天，二十天呢？
那么多灾民，这每天吃的粮食讲起来可就太多了！
就是一座金山都能给你吃空。
你萧策不是想要救人吗？等粮食吃完了我看你怎么救！
萧策自然也察觉到了胡茂实的视线，眸光一沉，自己这次带来的粮食确实不多了。
转头一看，所有人灾民果然都在用希冀的眼神看过来。
萧策：“自然是只要本公公在冀州城一天，粥棚便不会断！”
灾民们欣喜万分，不少人都喜极而泣。
胡茂实一脸恭维：“那下官就代冀州城的百姓谢谢公公了，只是下官看公公带来的粮食似乎是不多了......”
这话声音说得大声，让周围的灾民都能听见，灾民们瞬间躁动起来。
“没有粮食，那明天是不是就没有米粥喝了？”
“这只有今天一天有什么用？早死晚死都一样啊！”
“我呸，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善人来了，结果根本就没有粮食，还夸下海口，不就是故意消遣我们吗？”
“刚刚还夸他是活菩萨呢，哪有活菩萨救人只救一半的？”
类似的声音越来越大，毫不避讳地在萧策面前大放厥词。
法不责众，大家都这么说，难道你还能把我们都抓起来砍了不成？
胡茂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这？就这？
这就是被人传得和修罗恶鬼一样的萧策？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让其陷入难堪之地。
这些灾民也是愚不可及，但此时却成为了胡茂实最好的帮手。
大虎刚才一直在帮粥棚施粥，都是冀州的百姓，大虎也不想看见他们饿死。
可现在这些人喝完粥就开始骂萧策，即便是大虎也气愤不过。
“都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忘记了刚才是谁给你们喝粥了吗？要是没有这些米粥你们还能说多久？”
大虎为萧策说话，结果引来的确是灾民的谩骂。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不就是一碗粥吗？喝就喝了，难道要我现在吐出来还给你？”
“我们自己喝的粥，管你们什么事？”
“就是，你要是能每天给我一碗粥，我保证把你当神仙一样供起来！”
一部分灾民的丑恶嘴脸让大虎血气上涌，气得面色发白，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去。
突然，一双大手捂住大虎的耳朵，一瞬间隔绝了那些恶毒的声音。
萧策贴近大虎耳边：“大虎，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大虎急得要哭：“可是大人，他们骂你，是白眼狼！”
“那白眼狼是什么？是畜生啊！人怎么能和畜生争论？毕竟你也听不懂狗叫啊！”萧策笑眯眯道。
大虎皱眉思索，觉得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这小子，虎头虎脑的，有点大人的成熟，更有点小孩的可爱。
锦衣卫迅速镇压，面对那些明晃晃的刀锋，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但看他们的眼神，很多人显然还是不愤的。
“明天有没有粥，那就明日来看！”萧策的声音掷地有声：“如果有人觉得本公公的粥不好的！现在就把肚子剖开，把粥还回来，本公公不嫌弃的！”
说着，萧策脸上还带着笑容，仿佛是在说捏死蚂蚁一样的小事。
一息、两息、三息......
十息时间过去，也没还有人敢站出来。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散了吧！”
灾民如获大赦，纷纷头也不回地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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