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化赶紧忙活着，在领导们过来敬酒之前，摆了三四盘子菜肴过来，避免了尴尬。
大家也跟着乐呵乐呵，达到了目的就行。
孔泉还记得李茂，额外多说了两句客套话。
李茂也陪着应酬了两句。
人多的大聚餐，没有人少的小聚餐热闹，斗酒的人也不多。
李茂等一干年轻人吃喝得一般，但玩得还算开心。
酒过三巡，领导们也陆续来敬过酒，剩下的就是本桌人自己喝着玩。
换做是小范围的活动，李茂少不了要去那边应酬一番，但这么多人，你来我往的，大家也不太在意，即便李茂没有去领导那一桌表示一下，他们也不在乎，或者不记得。
平时大家也曾一起聚过，但都没有今天这么快活。
因为这顿饭吃完，就意味着第二天就开始放假了。
下午的时候，学校里已经开过全体教职员工大会，孙有才亲自提醒了一下大家，务必要注意节日期间的纪律问题，这些都是走过场的话，说是要说的，但说了也等于白说。
当老孙提醒大家要注意节日期间的廉洁奉公的时候，不少人就骂着，狗日的要廉洁奉公，也应该是你们这些领导，让我们普通员工注意廉洁，不是扯几把蛋吗？
农村学校，寒假期间不补课，也没多少学生利用假期找老师们补课，这一点在这个时候的城市里，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偶尔也会有少数家长接着春节的到来，送点节日礼物去班主任家，但总体来说，数量不多，送的礼物价值也一般。
大家并不觉得，这点东西就违反了纪律。
等吃到八点半的时候，孔镇长有事提前告辞，说有份材料要赶回去写，孙有才等人也不好强留，一个个走出去送客。
孔泉这么一走，其余陆陆续续就有人告辞回家了。
只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走就走了，也不至于有人专门去送一程。
剩下的一堆非本地的老师，尤其是男老师们就凑到一起，商量着晚上要不然一起打个麻将，或者炸金花。
“李主任，要不然到你那来炸金花，你那里有空调。”
许致远提议道：“大不了，我们拿到豹子，就放五块钱。”
现在大家也都变得懒了，打麻将的话要有麻将机才肯玩，少数拖家带口在学校的老师宿舍里会有麻将机，但也只能固定四个人玩。
炸金花就不同了，三个人可以玩，五个人也行，中途多一个人进来，或者撤走一个人，都不影响。
寒冬腊月的，有个空调开着，那就玩得舒坦了。
按照惯例，在玩的时候，如果发到三张一样的牌，也就是拿到了豹子，基本上就通吃了，拿到赌注的人就会扔下几块钱给主家，充作场地使用费。
“妈的，老程那不也有空调，凭什么非去我那里？”李茂不乐意了，要知道一个晚上玩下来，肯定会落下满地的烟头，打扫起来也比较麻烦。
程宇锋连忙摇头反对：“我只能玩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我必须要睡觉。”
“我也是，”李茂赶紧拒绝，想了想，找到一个理由，“明天一大早我要开车送人回家，晚上不睡好的话，明天开车打瞌睡，出了事情算谁的？”
这个理由一出口，几个人都沉默了，临近春节，真要是出个什么事情，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总有人喜欢多事，余荣刚冲着隔壁桌上的柳云卉说道：“明天我们李主任要去你家，他节礼带少了，你可别让他进门。”
柳云卉正在跟叶丽、邱灵闲聊着，听到余荣刚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李茂可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寒假要去她家的事情。
叶丽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你不知道这事？”
“啊，嗯。”柳云卉有些慌乱。
李茂也懒得解释，跟桌上几个人喝了最后一口酒之后，就起身准备回去。
晚上打牌玩一玩他本来是无所谓的，但他知道，这帮孙子玩起来肯定得搞个通宵，与其到时候半途扫他们的兴，不如让他们自己换个地方。
“那去我那吧，我再去借一个取暖器就是了。”
余荣刚手痒，见去李茂和程宇锋那里的计划没有得逞，只好招呼大家去他宿舍，并且追问着李茂跟程宇锋：“去我那，你们俩玩不玩？”
“我只能玩到十二点。”程宇锋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否则的话，就等于告诉大家，自己不欢迎他们去自己宿舍。
李茂想了想，点点头：“我也玩到十二点吧。”
炸金花这玩意，多个人少个人一样玩，几个人商量好了，便分头去行动，余荣刚去借取暖器，许致远去拿扑克，还有人则去烧水，玩牌的时候是要喝茶的。
李茂也准备先回宿舍，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柳云卉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着自己。
“怎么了？”李茂明知故问地说道。
柳云卉点点头：“你，你，我……”
“是明天我去你家的事？”李茂笑着问道，从兜里摸出烟盒来。
柳云卉“嗯”了一声，神情有些纠结。
李茂笑了笑，把烟盒又放了回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我之所以没有跟你说，是因为临时起意，我想着明天放假了，天寒地冻的，省得你去挤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太浪费时间，我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干脆送你回去。”
“可，可我没跟我妈说呀。”柳云卉面露难色。
她家里并没有安装电话，妈妈也没有手机，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再去打扰邻居也不礼貌。
“告诉你妈干什么？”
李茂笑着问道：“是不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不好意思？”
柳云卉脸红了起来，摇摇头：“你去的话，要提前准备一些饭菜的。”
李茂这才明白过来柳云卉的意思，摆摆手：“不用客气，我送你到家之后，没准就直接回家了，就算留下来吃饭，也不用刻意准备，你们家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并不讲究吃穿。
“这样，这样不好。”柳云卉倔强地摇着头。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有时候还很胆小，但实际上拿定主意之后，就会非常执着，轻易不会被劝动。
“算了，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自己买点带过去，不就行了。”李茂知道她的性格，换了个角度劝说道。
柳云卉还有些踌躇，李茂不耐烦起来：“就这样定了，晚上我还要跟他们几个打牌呢，你回去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送走柳云卉，李茂想了想，还是给黄志俊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将之前准备的一些节日礼物中，挑选一些放在里余镇的门店里，明天一早自己过去直接拿走。
这段时间一来，黄志俊也是忙得不行，三个门店的情况偶尔要过去巡视一番，还要考察节后准备布局的一些乡镇。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换做一年前的他自己，让他这样繁琐地工作，不直接掀桌子才怪，但这段时间来，随着里余镇门店的开业，因为看到了比拥有编制的事业单位人员还要高的收入，大家越忙越觉得起劲。
再后来，随着第二第三家门店的开业，每个人都有了比之前更重的责任和负担，也有了更多的权力和收入，衡量之下，大家都觉得非常受用。
尤其是黄志俊，不但回家的时候，老爹一改往日劈头盖脸的破骂，取而代之的是温情脉脉的关怀，而且，他还找到了一个梦想中求而不得的对象。
这几乎是有着榜样的效应，刘大伟他们几个，虽然眼下还不如黄志俊收获满满，但也正走在充满希望的大道上。
这些礼物李茂之前就已经安排人买好的，黄志俊只需要按照要求挑几件出来，专门放到一边。
安排好之后，李茂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他需要专程准备带回家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而已，因此并不复杂。
然后就跑到余荣刚宿舍，跟几个同事玩起了扑克牌。
李茂平时不怎么玩这个，但玩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肯让步。
炸金花这玩意，主要是比较谁的牌更好，但由于是暗牌，还要比较胆量。
有时候李茂也没有拿到好牌，但看着别人硬着头皮跟牌，压根不心疼钱似的跟上去，反倒将一些人给吓住。
说来也奇怪，李茂一个晚上抓到好牌的次数并不多，就完全凭借着胆大，有牌没牌地都跟上两把，反倒唬得牌面稍微好一点的人不敢继续跟。
随着他赢得越来越多，胆子就越来越大。
那些输的人，越输胆子越小，胆子越小就越是输得厉害。
像许致远，连续四五把牌，都是比较大的，却都堪堪比别人略小一点，从而输得更多。
到了后来，他拿到略大一点的牌，遇到胆子大的李茂，都直接丢牌不跟认输。
这样一来，反倒输得更多。
等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李茂一共赢了三百七十几块，程宇锋略输一点，输了四十块。
到了两个人商定好的时间，都要赶回去休息。
牌桌上要是换了旁人，余荣刚等人就要叫骂着“赢了钱不许跑”“决战到天亮”之类叫板的话，但因为是李茂，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李茂打了个呵欠，笑嘻嘻地抽出四百块钱来，让桌子上一扔：“你们四个人，一人一百，放假了玩得高兴就行，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这样的情况几个人从来没有遇到过，打牌嘛，有输有赢的，就算是叫板，也没谁真的缠住赢钱的人不肯对方走，最多嘴上发些牢骚。
但李茂不等他们说半句话，直接扔下一笔钱来，反倒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你赢的就拿走，没必要留给我们。”
“你们爱要不爱，不要的话明天早上你们再拿给我，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李茂看出了他们的本意，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然后跟着程宇锋一道走出余荣刚宿舍。
几个人心领神会地各自拿走一百，欣喜之余，都纷纷觉得李茂这人，实在，值得处。
李茂没理会他们，走到外面，跟程宇锋两个人都不由得裹紧些衣服。
刚才余荣刚宿舍里面有取暖器，还有几个小伙子在玩着，温度自然不低，但外面已经是隆冬季节，又是半夜三更，寒气直刺人的肌骨。
“抽根烟再回去睡觉。”
程宇锋跺了跺脚，摸出烟来，递给李茂一根。
李茂搓搓手，接过来点上，抽了两口。
程宇锋停了会儿，说道：“前段时间是不是跟我哥一起在春州喝了顿酒？”
“嗯。”李茂点点头，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否认，“你哥不实在，还找了个大酒量的人来灌我，差点没把我灌醉。”
“你活该！”
程宇锋哆嗦着笑道：“下午遇到这种情况，不跟他们喝就是。”
两个人抽了会儿烟，程宇锋打破沉寂，说道：“我家的情况，你大概不是很清楚。”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哆哆嗦嗦地介绍着：“我伯伯家两代人经商，但我们家并没有人从事这个行业。所以我对这方面也不太懂，但如果你们之间以后有需要我帮助协调的，你尽管开口，我在里余初中，也就只跟你谈得来。”
这话说得李茂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事先知道程宇锋的很多事情和背景境况，以及后续发展轨迹，这才有的放矢地找一些跟他聊得来的话题去套近乎，取得了预料的结果。
换句话说，程宇锋认为跟李茂谈得来，不过是李茂有意为之的结果。
前世的李茂跟程宇锋的交情一般，不好不坏，短短的一年同事时间，此后再无交集。
但这次有了李茂的主动作为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李茂不免有些愧疚。
没准，因此还能改变对方的人生！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不过李茂现在不但擅长说服对方，更擅长说服自己——之前跟周采薇也好，跟柳云卉也罢，关系不都没有到如此亲密的程度吗，现在不照样如胶似漆？
照样的改变，谁能保证不是一件好事？
“行，先感谢啦。”
李茂说服了自己，心情转而轻松起来：“不过我尽量自己处理，在商言商嘛，掺杂进私人情感，生意就不纯粹了。”
真要是找了程宇锋从中斡旋，等于欠了一个偌大的人情，欠的债务好还，欠的人情难还。
“纯粹？”
程宇锋有些懵圈，天底下还有纯粹的生意？
但他也没有多想，一根烟抽完，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踩：“我回去睡觉了，假期期间有空再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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