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卫昭直接在大汉黎民学院开了座谈会，作为课后实践课程，讨论孝道……
在讨论会上，认太监为干爹的事情居然被人爆出来了……这些和太监勾结在一起的官员成了大家的关注重点，大家开始讨论，在孝顺自己父母的情况下，认干爹并且孝顺干爹是否符合大汉核心价值观。
还有许多相关的伦理问题——
譬如对干爹应该采取怎样的孝，是否需要低于亲生父母或养父母？更多应表现为物质奉养还是精神奉养？如果亲生父母或养父母与干爹产生了矛盾，应该优先听谁的？干爹的财产子女是否有继承权？干爹去世是否应该守孝？如果守孝需要守多久……
卫昭让大家写论文，算作社会实践的一部分……
当然，这个讨论有些离经叛道了，甚至算是十分炸裂……
这些学子都是非常有道德的，又很热血，不是很能接受这些东西，或者赤裸裸讨论这些东西……
如果放在灰色地带，大家或许捏着鼻子也许就认了……放在明面上，实在是有失体统……
为了彰显道德，讨论发起后，指责这种干爹的行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独特角度的阴谋论让人不寒而栗……
我大汉是有亲属回避制度的，这干亲显然不在这里面，那这认干亲就相当于增加了很多关联方……甚至比联姻还可怕……
那最能生、又有许多女人的中山靖王也不过区区100多个后代……认干亲认到几百是很轻松的事……这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万一有人打着帮助流民的旗号，收拢流民认干亲，不就相当于养了私兵？
这些论断出来后，大家不得不严肃对待了……
甚至比太监净身后居然还能有儿子这种事更让人觉得惊悚……
吵了许多天后，刘彻出面，下令处死苏文，又处置了那些跳的比较高的干儿子们……后宫宠妃也安静了不少……
不少人觉得，皇后还是挺狠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抓住了要害，看来短期内是无法动摇太子的地位了……
此事之后，众人对皇后和太子更加膺服……起码皇后有势力阻止皇上重用宦官，抢夺士人的权力。
刘彻其实心里有些不开心，但是似乎又没办法……
共教当年是他要卫昭做的，卫昭做的很好，这个大汉的国学已经是他的政绩了，只要卫昭还活着，就是奠基人……很难处置……
至于军队……他已经不让卫青直接掌管军队了，霍去病现在也没有官职，两人不直接出征，杜绝了进一步加封的可能……就这样他还是觉得有些过……
卫青和霍去病都是上万的食邑，跟曹家不相上下……曹家兄弟俩分了食邑后，曹家已经比不上卫青和霍去病这对舅甥了……
然而，他再忌惮，也像不能动卫昭共学奠基人地位一样动摇卫青和霍去病，两人收复的故土，也是刘彻的功绩，还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刘彻觉得十分郁闷……
他不喜欢外戚，当时重用卫家时卫家出身低只能依靠他，结果居然在他的培养下越来越不可控制了……
丝路还这么小，能压制母亲、舅舅和表哥吗？
刘彻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让削弱下外戚……或者起码让外戚不能一家独大……
其他妃嫔的家人他也试着扶持了下，但无论是文功还是武功，真的差的远……
刘彻没兴趣拿家底来尝试打击外戚，所以显得格外难受……
当然，这也不是那么急的事……他对北没有合适的将领，但是对南未必不可有所作为……
只是在南方的作为，可能还需要卫昭帮助他，因为他不是很想挨骂……让皇帝不挨骂这件事昭昭就做的很好……
刘彻跟卫昭提了自己的需求，卫昭表示……她经验还算丰富吧……
正所谓吊民伐罪嘛……
先给南越统治者安上罪……
安上罪可太容易了，这年头大家道德都很低……
对统治者也要进行划分的，最顶层的王后、小皇子赵兴，肯定是不能有明显的黑点的，这可是汉人后裔，是圣人的代表……王后以下的统治者才是邪恶的化身。
被统治者那就是争取的对象了，卫昭已经带着学院的人编纂南越历史了，或者说不一定是编纂，但卫昭肯定是个历史发明家了……
她当年就收了许多南方偏远之地的学生，这些学生不少都有越地游历的经验，自然很懂越地风土人情……
编来编去，大意就是，百越人和匈奴人一样，其实都是夏人后裔，受生活所迫，背井离乡离开了故土，来到了越地。然后被邪恶的贵族土着统治了，直到河北赵佗南下……如今归汉算是落叶归根，认祖归宗了……
当然，由于和当地一些土着通婚，害得血统不那么纯粹高贵了……
卫昭是非常严谨的人，她做事都是经得起考据的……
从语言学角度，解释了越地方言和汉语发言的相似性，表示越地话实则和汉语一脉相承……
又把传统的越地文物、建筑风格和大汉的进行对比，来了个图案演化、气候影响下建筑变迁的研究……
只能说，这年头没有基因组检测真是太好了，没有人能证明她说的是假的……
这些语言、文化变化更是说明了汉人得高贵，给本地土着带来了文化，不然本地土着可能都是野人……
有的学生甚至研究着研究着，自己都信了……
同样还有很多舆论输出……大汉是天朝，占据着天下最好的土地，往东是海，往南多毒瘴，往北冻死人，往西是沙漠……汉人是天下最聪明的、最勤劳的民族……
嗯，卫昭自己自嗨的时候也是信这些，正所谓键盘侠，做起来就更顺利了……
这些言论混着输入南越之地，并不引人注目……
一开始是宣传南越王族高贵，毕竟他们是河北人嘛……宣传王族高贵难道还能被反对嘛？当然不会……
王族对本地是大大的利好啊，看，传来了文明，大家不用茹毛饮血了……
大家本就信些神，有很深的阶级差别，权贵看不起百姓，自然不会觉得这些言论有什么问题……
卫昭趁机加大了贸易交流……陆续在这里开始推广农技……就像胡萝卜、洋芋这种明显带着外国称呼的物种，汉车、汉犁的名字陆续在南越打响……
当然，许久后，带着汉人所出的小皇子赵兴出身居然隐隐高于赵婴齐的长子，甚至母亲只是土着但在大汉留学的赵婴齐次子地位都高于其长子后，本地土着才反应过来……
实在是有些晚了，文化入侵几乎是不可逆的，只能覆盖……但
也没法除掉民间的影响力了……毕竟掌权的还是赵婴齐本人，赵婴齐本人还年老气衰，没什么精力管理国家大事了……
卫昭做的让刘彻满意，但鉴于她还是刘彻的正室，倒是不用额外给奖励……
刘彻也是深深痛恨这些无能的官员，让自己大事只能靠老婆和小舅子，这能立起来就怪了……
那南越国樛王后的老相好安国少季最近死了老婆，刘彻和卫昭觉得刚刚好……正要成就一段姻缘……
其实美女本质上差不多，能称为白月光的，大概都能给人一段特殊的感情……比如刻骨铭心但求而不得……
那安国少季和樛王后正是这样的关系了……
卫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安国少季有种淡淡的忧伤的感觉……似乎一直郁郁……但想起这人大小老婆一堆了，孩子也有不少，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大概是闲的。
时光飞逝，南越王死后，这对老情人旧情复燃的概率还蛮大的……日子顺遂嘛，太后找个男宠回忆下年轻时光，而……哪个男人能拒绝睡一个风韵犹存的一国太后呢……
想到这里，卫昭打了个哆嗦……她可不想找什么男宠……倒不是对刘彻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是古代没有避孕手段，万一怀了伤身体不说，还会让儿女、家族名声蒙羞……
而且，真的没有这种需求……
她只想推动生产力的发展，进行制度建设……
值得一提的是，卫昭跟刘彻商量了许久，把这赵婴齐的次子留在凉州做了个小官，从纯纯南方人变成了西北人……
果然，两年后，赵婴齐就病逝了……死前指定幼子赵兴继位……
赵婴齐的次子，大汉黎民学院的留学生想回去为父亲送丧，却被大汉拒绝了……
大汉的理由很简单——夺情。
不要总想着给父亲守孝，多想想自己的本职工作……
刘彻想的是这人不是汉女生的，若是送回去万一和赵婴齐长子勾结，岂不是徒生事端?
卫昭……那是看这守孝不爽很久了……
家里人死了，为了表示哀痛，守孝是对的，守孝期间拒绝个人享受也是对的，但到后来发展为辞官不工作……这就有些过了。
后来有人为了做官，家里父母死了，怕被迫辞官，不肯发丧，尸体不能入土为安……这真是禽兽的行为了……
所以，干脆从根上解决问题吧……
刘彻虽然觉得卫昭有些……但这也是个拒绝这人回南越的理由，便同意了……
从此，大汉官员家里人去世，可以请特定时时长的假期操办丧事，可以杜绝享受，但不能不工作……
把赵兴扶持上位后，卫昭催着刘彻赶紧派使者去慰问南越，顺便给樛太后撑腰，避免内部生乱……
刘彻深以为然，连忙把安国少季封为使者，同辩士谏大夫终军、勇士魏臣等人出使南越；顺便把在江夏干的也不错的儿子和冠军侯霍去病往长沙撵，想干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
可惜要师出有名，故而还不能直接动手。
安国少季只是个豪强出身，自然不知道上层的筹划，只是突然被封为使者，自诩地位上已经不低于已故的南越王赵婴齐乐乐，故而总算有颜面去见老情人了，整个人也膨胀了不少。
临走前，卫昭当着刘彻的面传话给他：“南越这地方实在偏远，夏天太热，毒虫太多，请务必小心。我家经商，在南越也有许多可用的人手，可供你差遣，务必要扬我大汉国威。”
安国少季越发膨胀，一边感谢皇后的帮助，一边心里暗暗谋划，一定要啊干一票大的，说不定能封侯呢，不能封侯说不定也能混个两千石，整个家族都不一样了。
卫昭又和刘彻亲自送了使团离开，目送队伍远去，两人对视一眼，居然又是忍不住都笑了，真是难得的默契了。
刘彻侧头看卫昭：“昭昭，你说南越什么时候能归汉？”
卫昭笑道：“总归要在定襄长大前解决这个问题的，不然我儿岂不是封地都没有着落了。”
刘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会不会太对不起定襄了？你也知道南越又热又有毒瘴……\"
卫昭叹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南越这地方，脱离大汉很久了，收复失地后，就要收复人心，总要派个王去的……放个大臣，当地不能归心不说，我也不放心啊，万一割据自立，今日所为不就白做了？”
刘彻也叹了口气：“正是。只是定襄想回来就难了。”
卫昭心道，就要这个效果吧……到时候你要想对我和丝路动手，怕不是要小心点南边……你要是敢再搞巫蛊之祸立个小的，明天就可以从南边起兵打过来清君侧了……
“所以祁连你安排去蜀郡？”
卫昭笑道：“正是，在蜀地还可以鹰视西域。”
刘彻觉得心潮澎湃：“真的再想多活500年啊，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卫昭心想，你多活，大汉估计就被你搞废了……
嘴上却温顺道：“陛下自要为天下保重身体。”
安国少季带着人一路辛苦，总算是到达了南越……
大家对南越充满了歧视……
这也不能怪他们。
南方是个好地方，但没有空调、电扇，医疗不发达，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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