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村姑
“建木不是指树，而是指材料，”葛同山接道，“以前那种名叫建木的神树，只是因为它材质特殊，能够吸收足够的天地灵气，将树身的大部分都转化为建木。而且就算当初灵气最浓郁的时候，整个天地间也仅有一株。至于这里，虽然灵气比外界大得多，但比之当年还差得远；再加上只是一个小世界，就算把这里的灵气抽空，也养不活一株小树苗！”
林宇非有些发呆。作为修行千余年的前辈，葛同山的话比之一部出处不明的书籍还是有更高的可信度的。可是全天下的灵气只够养活一株，真的是可怕到极点了。
“那这个……”林宇非忽然想起正事，又将话题扭转回来。
“不用怀疑，这个必然是从妖兽身上掉落的，木系妖兽的内丹，最终都会有一部分结成建木。一个小世界的灵气，还不足以形成建木，哪怕是小树苗。”葛同山笃定地说道。
林宇非松了口气：“那这个东西……能炼制法宝吗？”
“等一下！”云还忽然道，“据我所知，这个东西只在化神境和以上的木系妖兽内丹才能生成！那头妖兽，什么修为？”
林宇非只愣了一下，忽然有些不安。他事前也曾经想过云还问起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时候该怎么回答，心里也想好了一些答案。可是听到云还真的问到了，他却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天真——这东西，居然只能从化神境以上的妖兽身上得到吗？
可是事到如今，以他的机变能力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了，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化神中境的一头荆棘妖兽。”
“你又用禁术了吧？”云还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我用了一次风弹，完全没有控制的那种。”林宇非惴惴不安地回答，完了还是忍不住解释，“其实我们之前遇到了另一头化神初境的妖兽，已经准备撤离了。可是撤离的时候发现有另外两人被荆棘妖兽追赶，就想到了将两头妖兽引到一处，让它们自相残杀。”
“那为什么还要冒险出手？”云还冷着脸问道，“趁它们自相残杀撤离不好吗？”
“我只是担心我们逃离时会惊动它们再被追赶，再加上队伍的整体速度不够高，所以就……”
“算了！”林宇非解释了一半，便被云还打断了，“你的意思我也大致清楚了。不过你屡犯禁令，我不能让你再出去了！”
“我……”林宇非看上去想要争辩几句，可是对上云还的眼神，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闷闷地应道：“是。”
“不可。”张宇初忽然道。
“你说什么？”云还瞪着眼道。
“他是诸派宿老掌门公推的搜索队长之一，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退出。”张宇初道，“大敌当前，人心本就不齐，我们不能在此时乱上加乱。”
“你……”云还狠狠地瞪着张宇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张宇初的话没错，所以瞪着眼生气半天，终究没说出什么。
“便是如此吧。”张宇初转向林宇非，“你们先修整两天，补齐你的队伍之后，再行出发。”
林宇非低声应了。他知道云还的心思，倒是不至于有什么不快。可是这么一个打断，他关于炼制法器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再提了。
“至于法器的炼制，”张宇初忽然又道，“这个东西目前道门中没有什么高手，就算有，也不是朝夕之功。千余年来，仅有的炼制之法都是需要经年累月的功夫的。关键的问题是如今的世间已经很久不见三昧真火，所以想要炼制法器，只能看看以后的机缘了，眼下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
“三昧真火？”林宇非一愣，“那纯阳真火如何？”
“纯阳真火和三昧真火都是极强的火术，但纯阳真火更大的功用是却邪炼妖，对于法器的冶炼，比之三昧真火还是差得太多。”葛同山道。
林宇非失望地接过建木，揣回了兜里。
“太不安全了！”葛同山忽然叹道。
“什么？”
“建木是绝世异宝，怎么可以这样草草收藏，无论抢夺还是遗落都太容易了！”葛同山摇头叹着气，伸手在怀里摸出几个东西，挑了挑后扔了一个过来：“这个东西是须弥戒，我自己炼制的。与前辈仙人的至宝不能比，但也有方圆两丈的空间，存放一些东西还是够用的。你先用了吧。”
林宇非心中暗喜，赶紧道谢了，然后拿着须弥戒，有些不知所措。
“滴一滴血，认主之后就可以随心使用了。”葛同山提示道。
林宇非将手指伸进嘴里，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来，左手上凝聚了一道细小的风刃，掠过右手食指，几滴鲜血飞溅出来，有一滴落在了须弥戒的戒面上。
“戴上吧！”葛同山道，“须弥戒已经认主，除非你手被砍掉，否则戒指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失的。”
林宇非道了一声谢，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须弥戒上。他先建木拿出来，心里默念一声，建木便化作一道乌光消失在了戒面上；再一动念，乌光再现，建木又飞了出来，林宇非慌忙伸手接住。
再次将建木收好之后，林宇非冥思苦想了半天，又从兜里掏出早已关机的手机，收入须弥戒之内。在想了片刻，又在他那件旧夹克的兜里翻了个遍，掏出两把钥匙，也收进了戒指。再全身掏摸半天后，将戒指郑而重之地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看着林宇非小心翼翼地戴起须弥戒的样子，云还心中的怒气也终于散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而已。虽然没有叶枫那么多话，可也终究不能指望他像老一辈那么稳重。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云还的口气让林宇非心头终于一松，心知老师的火气终于褪去了。
“不过禁令还是禁令，这是事关你的安全的，不可儿戏！”云还最后还是严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放林宇非离开。
林宇非恭敬地行礼后离开。云还的心思终究还是偏向他的，发怒也是因为他的安全，所以他心里除了不安之外，并没有什么抵触。
出了云还的住处，太阳已经西斜，但是广场上的人还不少。走出了没多远，他就看见了让他无语的一幕。
他看见了石秀姑。
看来她的住处已经安顿好了，就是广场边缘无数间树屋的其中一间。让林宇非在意的不是树屋的位置，而是此时树屋前的盛况。
无数的人挤在树屋之外十几米远的地方，将石秀姑和她的树屋围得水泄不通，仿佛是一群看杂技的，又仿佛是一群人在挤着上公交。这群人里以年轻人为主，当然也不乏一些糙脸大汉甚至满脸皱纹的老者，林宇非甚至看见几个光头，混乱中也没看清是不是和尚，心里只觉得离谱。
人群中的石秀姑其实什么都没做。此时她刚刚将屋门口收拾了一番，看到门前的盛况，当然淡定不下来。慌乱中早已冲进屋里，将屋门关上了。
“姑娘交个朋友啊！”
“在下尚未婚配，姑娘看看在下可否配得上你啊！”
“丫头，可否与老夫结成道侣，可以助你修行啊！”
“别走啊，留个联系方式呗！”
此起彼伏的叫声充斥着这一小片的方圆之地，吵闹之极。石秀姑的房门紧闭，没有半点动静。
“男人啊！”一声感叹从身边传来。林宇非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正好看到身边的羽仙舟。她没有看林宇非，而是把目光投向那一群男人，话中所指显而易见。
明知道她没说自己，林宇非还是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没有去休息吗？今天你出力也不少啊。”
“去转了一圈。有风灵代劳，我其实没什么消耗。”羽仙舟将目光转回来，“话说我们队伍缺人了吧，有去找吗？”
“明天找吧，刚刚被老师叫去有些事。”林宇非道。
羽仙舟点点头，没有多问。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厌恶，向林宇非说道：“累了，我回去了！”
她没有停顿，话说完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几步，转眼绕过人群，身影消失在了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中。
林宇非百无聊赖地绕过人群。走到侧面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冲上去将一个人拉了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宇非有些生气地问道。
“看看美女嘛！”被拉出来的叶枫脸上没看到什么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咱又没什么非分之想，看看还是可以的吧?”
“就你这样子，怎么好意思去追别人？”林宇非有些恼怒。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在西原工大的校门口，这小子和自家妹妹谈笑风生的样子。当初他对那个情景还有些抵触，可现在看到叶枫这个样子，他又没来由地生起气来。
“咦？”叶枫愣了一下，忽然大喜过望，“师哥你是同意我追学妹了吗？”
林宇非愣了一下，怒气忽然更加足了。他想也不想地大声道：“不行！”
“诶诶！”叶枫一脸失望地道，“师哥你不能这样啊，你自己也在追啊，为什么不让我追？”
“她才大一！”林宇非怒道，“你好意思吗？”
“哦？”叶枫恍然大悟，“意思是等她毕业了就可以了吗？”
“你给我滚！”林宇非终于恼羞成怒，一脚踏出，毫不留力地踹了上去。
“谢谢师哥！今后我一定守身如玉，目不斜视！”叶枫怪叫一声，闪身退了开去，林宇非全力的一脚居然落空。叶枫这小子，居然在这时候用了喷射，身子全力退后，转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林宇非一脚不中，愣在当地。想着叶枫逃开时候的神色，再想想自家妹妹的作风，脑海里竟然冒出了“这样也不错”的想法来。
“想什么呢！”林宇非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排除出去。
天色天色开始暗下来，壶中世界的那颗太阳此时已经隐没到了西方的山后。石秀姑的门外，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广场上的人也已经不多了。
张宇初最终给了两天的修整时间，林宇非也懒得这个时候去找人，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来到门前的时候。林宇非下意识地向旁边的树屋望了一眼。树屋用来遮挡窗户的藤席还没有落下，里面黑洞洞地没有灯光。林宇非愣了一下，才忽然想起来，玄如是在张仲坚的那一队里，此时应该还没有回来。
林宇非心里多少有些小失落，不过转眼也过去了。他随手推开了同样藤席做的门，走了进去。片刻后，烛火的光芒从二楼的窗口里透了出来。
紧张了一天的林宇非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近百米远处的一个树屋门口，有一个粗布衣服但是身材窈窕的身影站在门里，目光紧紧地追着林宇非的背影，看着他进屋关门，又看着他二楼的灯光亮起。然后她的身影后退，隐没在了黑暗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林宇非起了个大早。虽然昨天一天几乎一刻不得停歇，但是在这个世界内，他的精神力似乎长进得很快，掌心的养魂印几乎每一刻都是发烫的，这变代表他的精神力每一刻都在飞快地增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为林宇非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时间还早，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站在广场边缘，林宇非能感觉到清新但是微微带着凉气的空气。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有人在耳边道。
林宇非扭过头，看见的是石秀姑那张未施粉黛却倾国倾城的脸。
说倾国倾城也许有些过分。那只是一张较为清秀的瓜子脸，长得确实顺眼，但就算以林宇非有限的阅人经验，也明白那绝对算不上绝世。可不知为什么，林宇非总是下意识地就想把那四个字用到这张脸上。
“怎么会这样？”林宇非心里万分不解。初见时候也许会有些新鲜感，看着比较出众也未可知；可现在过去一天，已经见了几次依旧这样，就算再迟钝，他也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张宇初已经叮嘱过，林宇非也就没有过多计较。搞不好张宇初这会还在某个地方观察呢。
“那里奇怪了？”林宇非问道。
“你应该是个修者吧？”石秀姑微微一笑，已经有所准备的林宇非依旧心里一荡。石秀姑看着林宇非发红的脸庞，掩嘴一笑：“可是从来没发现你又进行修炼呢。”
“嗯，我的体质有些特殊。我的修炼也不需要打坐入定。”林宇非含混地回了一句，“更何况才过去一天，我也还没什么时间修炼呢。”
石秀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林宇非道。他不是什么机变的人，长时间呆在石秀姑身边，难免被察觉。这姑娘看来可没有初遇时表现出来的那么质朴，看刚刚这几句对话的表现，倒是颇有一些城府呢。
“嗯，我也要去收拾屋子了，打扰了。”石秀姑微微躬身道了个万福，转身回了屋子。看着她袅袅娜娜的背影，林宇非沉思起来。
“师哥你过了啊！”叶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林宇非没好气地扭头道：“说什么呢？”
“难道你不是……”
“你的活完成了吗？”林宇非忽然打断了他。
“昨天上午就完成了，”叶枫愣了一下，“师哥你……”
“我的队伍缺人了，今天之内我要把人找齐。你要不要来？”林宇非不给叶枫说话的机会，誓要将叶枫的话题拉过来。
最后这句显然命中要害。叶枫终于忘记了自己的话题，转而开始思考林宇非的邀请。不过这思考也只是持续了几秒而已。几秒后，叶枫欣然点头：“当然去啦！而且我也有些新手段，想让师哥你看看呢！”
“那就算你一个。”林宇非也欣然道。
“现在就去吗？”叶枫开始磨刀霍霍，“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不忙，我们明天才出发呢！”林宇非对着叶枫的背影喊了一声。叶枫扬扬手表示听到。
“果然是个尤物！”叶枫刚刚离去，身边又有人出声。
林宇非也懒得扭头了，不用看他也听得出这是谁。
“你们要小心，这个可能有点问题。”林宇非扭头看着刚刚凑过来的陈一刀和言道乾。
“看出来了。”陈一刀懒洋洋地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还是说你根本不了解这东西？”
“什么东西？”林宇非一愣。
“真不了解？”言道乾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可比我都要大一点点，连这个都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林宇非有些不耐烦。
“是媚术。”身后有人说道。
言道乾和陈一刀随着林宇非一起扭头行礼。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云还。
“老师你刚才说什么？”林宇非行礼完毕，忍不住问道。
“媚术，也称魅惑之道。”云还道，“魅惑之道起源的时间很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那时候一直被归类于邪术。直到最近几百年，这个术才受到人们的认可。”
“要将她驱逐吗？”林宇非暗想。
“不过她这个，好像不是修炼得来，而是天生的。”云还皱着眉头，“我看她也深受困扰。”
“怎么看出来的啊？”陈一刀咕哝着。云还有些不悦地看了几人一眼，也懒得发作。
“找齐队员后就来会议厅登记，明天出发！”云还叮嘱了一句，人已经走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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