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劫海
雷电出现。
林宇非努力地控制着，随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雷电越来越多，他很快感受到了负担。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可空气中的雷电稀稀拉拉，别说形成之前凝实的青龙了，连维持形状都没有做到。
随着雷电增多，林宇非渐渐地控制不住了。大多数的雷电都是一闪即逝，能在空中维持住的少之又少。别说龙的形状了，现在的青龙看上去连蛇的形状都看不出来，倒像是个拉长的网兜。
坚持！
林宇非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为虚抓，努力集中着精神。
随着时间的持续，空中的雷电密集起来，终于形成了龙的形状，在空中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可林宇非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几秒钟后，他撤去了雷电，颓然坐下。
这个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求而不得后，他心里下意识地退让了，最终形成的，只是由极端密集的爆发形成的形态。他不知道这个密集度有没有和神雷或者雷龙甲相当，但终究不是自己期盼的。
还是精神力的问题。
青龙尚未形成形态，自己已经感到隐约的头痛了，最终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林宇非心里明白，这还是自己性格中的软弱在作怪。
比试中的时候，在环境的逼迫下他还能做到强迫自己集中；可是到了这样自己独处的情况，他总是下意识地就选择放弃。
那就让精神力，再强一些吧！
林宇非没有犹豫多久。这个选项一开始就存在于他的选择范围内，他只是想要强行坚持一下而已。现在尝试失败，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个选项。
鉴于雷电煅脑在他身上奇迹般的效果，他现在对这个在别人口中风险极大的修炼方法已经没什么戒备心了。听过张宇初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判断后，他心里也隐约有了一些推断。
其中原因，也许是因为自己体质的问题。这个被创造出来的身体，看来对于雷电的适应性是很强的。
“雷海！”
林宇非撤去了原有的雷海，尽全力召唤自己能做到的，最强的雷海。动念之间，脚下的雷海立刻填满了密室的整个地面。
林宇非没有什么惊喜的情绪。因为最终的目的是溃散，所以他没有选择凝聚型的白莲，而是普通的雷海，以求覆盖面的最大化和可以最轻易溃散的形态。这样的形态下，覆盖方圆几十米的范围的雷海虽然吃力，但也是可以实现的。
看着脚下铺满地面的雷海，林宇非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爆！”
由于第四次雷电煅脑时，他已经可以完全保留意识，所以这一次，他干脆没有刻意去制造失控，而是打算通过强行激发，让雷海直接自爆。
“轰！”
在林宇非的强行催发下，无数雷弧自雷海而起，全部向他的头部集中过来。一瞬间，以林宇非的头顶为顶点，一个完全由雷弧组成的、几乎看不见缝隙的扁圆锥体出现，将林宇非整个人裹在中间。
头顶微微一痛之后，林宇非再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觉和负担，但他并没有失去意识。
雷海没有自爆，这是林宇非的第一发现。但是他的目的，却以一个极度圆满的状态实现了。
雷海中爆发的雷弧前所未有的密集，并且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全部集中在了他的头部。但是密集的雷暴中他除了开始那微弱的痛感，他再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是头部的各个部位持续地有一种麻痒的感觉。
雷电煅脑已经没用了吗？
这样的想法在林宇非脑海里只存在了一瞬。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精神的增强，掌心的养魂印也开始闪烁起来，但是没有上一次那么明亮。
精神的增幅是持续而缓慢的，虽然没有前几次那样爆发式的增长，但进步也很明显。
也许因为身体已经适应了，所以不会有爆发式的增强了吗？
林宇非无暇细想。无论如何，这个状态他是很满意的。他甚至有一种期待，若是这种状态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时间在慢慢地逝去，林宇非越来越惊喜。雷海仿佛在回应他的希冀，密集的雷弧居然一直持续了下去，仿佛一个产生雷电的永动机。
“嗯……”
林宇非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精神力持续不断地增长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他现在不是在密室里，而是在一个精神力的海洋中徜徉，每分每秒都有精神力不断地融入到他的身体，让他浑身舒泰。
身体渐渐变得轻盈，他仿佛飞了起来，向着某个闪着光芒的地方逐渐靠近。
因为闭上了眼睛，所以林宇非没有发现，他现在，是真的飞了起来。
在密集的雷弧中央，他的身体逐渐浮空，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盘膝端坐的姿态。然后，他的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向雾气一样的白光，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变大，形成一个乳白色的炁海。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白色海洋的中央，也有一个盘腿而坐的白色小人正在逐渐成型，并且越来越凝实。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的一侧微光闪动，两个人影出现在石室内，然后又瞬间升到了半空。
张宇初，还有张仲坚。
“这是在修什么术？”张仲坚疑惑地问了一声。当他看见眼前的情景后，立刻脸色大变：“这是！”
张宇初的动作更快。张仲坚才刚刚反应过来，张宇初便闪到了林宇非的头顶一侧。他伸出右手，虚按在林宇非太阳穴外两寸的地方，而后吐气开声，低声喝道：“咄！”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带上了真炁，如同低鸣的洪钟一般。这一声下去，无论是脚下的雷海还是林宇非头顶的白色海洋，都起了一圈波动。
张宇初没有停下，又是连续的几声。
“咄！”
“咄！”
第三声的时候，林宇非身子微微一抖，眼睛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睁开的一瞬，他头顶的白色雾气飞快地向着中央的白色小人汇聚，再然后，白色小人也开始变形。
短短的两三秒内，白色小人以眉心为中心，旋涡一般地汇聚到一起，变成一颗玻璃球大小的白色气团，悬浮在林宇非头顶。
林宇非这时终于恢复了意识，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在精神之海中游得越来越快，距离其中那个像是核心的白色光点也越来越近。就在他将要摸到那个光点的时候，精神之海忽然颤动了一下。
林宇非停了下来，疑惑地观察者四周。在这个精神之海中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这次震动来得毫无道理。
没等他反应过来，精神之海又是一震，比第一次震动更加严重。当第三次震动到来的时候，精神之海开始溃散，那个光点飞快地游动着，转眼间消失在远处。
意识回归本体，林宇非终于清醒过来。落到地面后，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张宇初和张仲坚，愣了好一会才问道：“师兄？张真人？天罡斗法结束了吗？”
“第二天结束了，张真人带我进来。”张仲坚心神不属地应了一声，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宇非，好半天才叹道：“林师弟，你的胆子真大！”
“怎么了？”林宇非愣道，“是说用雷电煅脑吗？因为昨天那次意外，我发现这个方法对我来说次数越多负荷越小，所以我就冒险尝试了一下，而且……效果看起来不错。”
“不是说这个！”稳重如张仲坚，此时也是心有余悸地挥挥手，“我是说你，居然……居然敢贸然开辟小劫海！”
“小劫海？”林宇非疑惑，“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一次，张仲坚和张宇初同时愕然。
“我只是在煅脑而已。”林宇非道，“小劫海是什么？”
“你刚才，是什么感觉？”
“我刚才……”林宇非回忆着，斟酌着词句，“好像是游在海里，那海好像能温养我的精神……”
“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目标？”
“有，”林宇非点头，“有个光点，我已经快靠近了。”
张宇初长长地吁了口气：“确实是小劫海。”
林宇非看着两人，不说话。
“小劫海，是结成元婴的前兆。”张宇初道，“当内丹再无法凝聚更多的炁时，多余的炁会溢出体外。但是受到内丹想要进一步成长的本能驱使，这些炁会在体外聚集并且开始凝聚元婴。懂得行炁的人会感应到这个过程，会在开始之前强行终止。但是对你而言，你需要主动观察才能发现这个过程。这是非常危险的。”
“可我明明在锤炼精神力啊，什么时候……”
“锤炼锤炼精神力，本就是炼炁的一种，只不过只有创造能力突出的人才能使用。”张仲坚打断了他，“因为无法行炁，所以你的术多是用大规模的炁堆积起来的，这对炁的需求极大。比如萤海，没有内丹的情况下，光靠本身的炁能支持几秒钟就算不错。所以你每次动用精神力，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炁，这已经是你的本能。但是当你的消耗不足以超过产生的炁的时候，自然就会满盈，再多了，自然就会散逸出来了。”
林宇非默然。
站在说的这些，其实只要他仔细想想也能弄明白的。毕竟两个多月来的学习，他对于修炼的法门已经不是一窍不通的情况了。可惜自己一直以来杂念太多，根本没有好好地静下心来思考过。
张宇初确实说过，他基本上已经没有突破到结丹境的希望了。这样一来，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自己只能在养气境一直停留下去。
虽然他这个养气境本质上和一般的养气境不同，凭借近乎无限的真炁，他可以创造出很多强力的术。可他终究只能在炁的规模上堆砌，刚刚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再次出现。自然结婴的风险，永远是他需要主动注意的了。
不过他也没有觉得多紧张。在他心里，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反正麻烦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再多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看来张仲坚和张宇初也清楚他的情况。在林宇非胡思乱想的时候，张仲坚忽然叹了口气：“看来雷电煅脑对你来说，风险是真的被什么东西抵消了。不过你还是不能随便用这个方法，原因你也看见了，这样的修炼很容易让你进入结婴的状态，风险还是太大。”
“是。”林宇非低声答道。
看着林宇非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然而张仲坚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自己修炼的时候，尽量多锤炼你的术吧；若想继续煅脑，你可以找我或者玄如师妹给你护法，至少发生风险后，可以有人帮你打断。”
“是。”
张仲坚和张宇初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无奈。张仲坚道：“那就先这样吧。今天忍耐一下，先炼术吧，明天我的修炼结束就过来给你护法。”
林宇非答应一声。又听张宇初说道：“先把婴核散了吧，这个留着，也是不小的风险。”
直到这时，林宇非才注意到自己头顶那个白色气团。不是他感知不到，实在是心里的事太多了，能强压下去，并不代表他能完全无视。再加上两人对他的盘问，他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林宇非将精力集中道那个气团上，闭目凝神，过了好一会，又睁开了眼睛。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语气里也带着不可思议：“我驱散不了这个东西！”
“什么？”两人都吃了一惊。
“婴核这东西在成型前应该是极不稳定的，时间长了自己都会散去，怎么会驱散不了？”张仲坚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林宇非道，“可我就是驱散不了，是方法的问题吗？”
“不会，”张仲坚摇摇头，“你对炁的驱使只有那一种办法，没有出错的可能。这个东西，难道还有别的特异之处？”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次全力结婴。”张宇初忽然道。
林宇非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说结婴是非常危险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反过来了？而且别说是他，连张仲坚都下意识地就表示了反对：“不行，这太危险了！”
“也许我们想的，并不完全正确。”张宇初道，“他的情况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完全基于创造能力的行炁，他的身体创造炁的速度有多快我们无法想象。也许……炁的生成对于他而言，完全可以跟上结婴的速度也说不定。”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张仲坚连连摇头。
“让他自己决定如何？”张宇初完全不为所动，“何况有我在这里，就算他支持不住，我们也可以强行打断。”
张仲坚沉思片刻，没有再反对。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看向林宇非。
“我试试。”林宇非立刻答道。
对于结婴的风险到底有多大，他本人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就像云还严禁他用雷电煅脑一样。不过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结婴的正确方法是什么，只好再次求助：“我该怎么做呢？像刚才一样吗？”
“可以。”张仲坚和张宇初都点头同意。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很明显，你将来的修炼方式，已经和大多数人截然不同了。”张宇初道，“云还前辈的做法，也许太过保守了也说不定。你这条路，终究是需要你自己来走的。”
林宇非下意识地看了张仲坚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张仲坚对于云还是非常敬重的，大多数时候都会听从云还的意见。张宇初明确表示了不赞同云还的意见，他下意识地就想听听张仲坚的意见。
张仲坚脸上却没有什么不快的神色，反而微笑着点点头：“张真人说的没错。放手去做吧，老师那边，我会慢慢地劝说的。”
“嗯，谢谢师兄。”
林宇非点点头，向张仲坚道了谢，随即闭上眼睛。
“雷海！”
像上次一样，林宇非从覆盖全场的雷海开始，再次召出了密集的雷弧，开始了又一次的锻脑。与上次不同的是，因为他已经开始主动的注意锻脑的变化，所以当那种感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立刻注意到了。
因为害怕分神，所以他没有睁眼。但是在精神的感知中，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元婴开始凝聚的过程。只是因为上一次的婴核还在，所以这次，婴核居然自行进入了外溢的炁海，开始主动的吸收外溢的真炁。
徜徉于精神之海的感觉再次出现，林宇非立刻感觉到了自己这次煅脑的好处。虽然没有像前四次那样的爆发式增长，但是因为时间够长，这次持续一天带来的增强，不必之前的任何一次差。林宇非一边注意着婴核的生长，一边感受着精神力暴增带来的爽快感，只觉得无比惬意。
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结婴，而且按张宇初的说法，自己这居然是从养气境直接结婴。也许，这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新了吧？
感受着炁海中那个小小的婴儿的形状逐渐凝实，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心态的林宇非，此时也无比的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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