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很稳，不知哪来的底气，看到林威站到他面前，还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威？从奶奶的血脉来说，孤与你是表兄弟。”
林威冷冷邪笑，“表兄？害死我一家的表兄？”
“害死林家的是定国公，孤怎么能指使他们做事，你已经报仇了。”
林威笑着点点头，“可以，不要脸才能争，殿下不愧是在京城暗中争了很多年的皇子。”
“孤认识你爷爷、认识你父亲、认识你师父、你兄长和师兄们都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和你的师妹。”
“认识能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应该你自己来回答，想想父皇为何让孤接触暗卫。”
“我想过了，先帝想让你老实认命。”
“不，是后备。孤是朱明天下的后备，听闻宛平侯改变了士绅豪商的竞争方式，朝廷税赋大增，还会免除千百年的人丁税，如此英雄理当掌朝，强大的太平盛世即将来临，孤支持你。”
“哈哈哈~”
林威仰头大笑，皇家真是有趣，一个个非常聪明，就是…一个个不是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人陆续进院，顿时挤满院子，福王笑着与所有藩王拱手致意。
林威笑声猛得一收，迈步来到廊道前的椅子中，大马金刀落座，“本侯奉命审讯福王谋反一案，内廷魏忠贤代表皇帝监督，信王代表宗室监督，宗室所有人都是见证人，开始吧。”
院子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藩王们左右看看，宛平侯你过分了吧？
福王却呵呵一笑，“怠慢诸位，来人，去搬椅子过来。”
后面被押着的长吏司属官马上想离开，被亲军面无表情顶了回去。
林威冷冷挥手，“不用了，站一会又累不死，站着脑子清楚，否则脑子里都是油。”
没人接他这茬，藩王们虽然气愤，却看出宛平侯来者不善，识趣没有顶嘴，福王则笑笑没有在意，带着三个儿子站一边看他笑话。
林威说了开始，怎么开始？
杨寰向魏忠贤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的确有点冷场。
林威看向院子里二百多女眷以及属官，扭头问杨寰，“福藩一系人全到齐了吗？”
“回侯爷，全部到齐，包括三位郡王的女眷。”
林威点点头，“很好，那咱们就快点结束。”
他突然起身，对众人大声说道，“朱常洵，神宗三子，母郑贵妃，受封福王，就藩洛阳。
就藩后设店卖盐，禁止洛阳百姓买卖其他盐，扣剥钱财，导致洛阳府税赋严重不足，福王则整日纵情声色，与歌舞为伴。
朱常洵教子不严，德昌王朱由崧、颖冲王朱由榘、德怀王朱由桦，三子均愚钝懦弱，年纪轻轻沉溺于酒色歌妓。
朱常洵违反大明律，扰乱地方民生，依律扣押所有田产店铺；子不教父子过，此乃不孝，依宗室律，宗人府剥夺三子封地，剥夺府邸充任地方税赋。”
宛平侯说完了，众人疑惑看着他，就连福王也双眼闪亮，好似天降喜事，拱手说道，
“宛平侯，孤认罪，但扣押剥夺资产，地方官有什么资格？”
林威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末尾的河南三司主官和洛阳地方官。
几人被林威看的满头大汗，快速交流以后，按察使迈步出列，“下官遵命，一切依侯爷之命执行。”
林威笑着点点头，然后负手下台阶来到福王面前，“不孝、扣剥百姓钱财、扰乱民生对藩王来说都不是大罪，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是不是？”
“孤怎么会知道，宛平侯问错人了，孤还是亲王爵，宛平侯别太放肆。”
“啧啧啧，谋反一案老子还没审呢，抄家是你该抄，给大家竖个榜样，你高兴个毛。”
朱常洵两眼一瞪，“什…什么？”
林威见他没上当，也不再说了，退后一步大声说道，“朱常洵，国本之争与泰昌先帝争大位，本就没什么机会，你们母子却认为该你继承皇位，由此生出反意。
朱常洵与生母郑贵妃两地串联妄图弑君，为此勾连武勋、致仕大员，还丧心病狂勾连东虏，意图引东虏入关引起天下大乱。
天启六年三月初五，京城制造骇人听闻的惨案，连累三万百姓惨死，害死陛下三皇子，谋反事实不容狡辩。
朱常洵、郑梦境母子犯谋反、叛国、弑君、害民大罪，人证罪证齐全，千刀万剐难解民恨，判腰斩，灭除福藩一系。”
林威再次说完，院里的蟒袍顿时齐齐深呼吸，朱常洵看着林威哈哈大笑，“宛平侯，你敢杀孤吗？你能杀孤吗？”
“怎么，你刀枪不入？”
林威冷冷回一句，朝杨寰看了一眼，后者立刻挥手，让亲军下场捆人。
“别动！别动！”福王大叫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薄书挡在胸前，“别动，看看这是什么，你们谁敢杀孤，沾亲王血，必定灭族。”
三个儿子和院里的女眷一样，齐齐拿出一本薄册子挡在胸口，上面四个红色大字，皇明祖训！
亲军顿时停步，朱常洵看到他们的样子，瞬间得意大笑，“宛平侯，老子认罪又怎么样，老子是皇天贵胄，老子是天家血脉。
太祖皇明祖训曰，皇亲国戚有犯，在嗣君自决。就算谋逆不赦，重者也必须宗亲诸议，由皇帝当面定裁。法司只可举奏，不许擅自拿问。
在场这么多藩王商议过后才能议罪，你宛平侯算什么东西，一介奴婢的儿子，当真皇帝是让诸王来看你抖威风吗？”
皇明祖训啊，朱元璋吸取宋朝混乱的皇位传承问题，为保护子孙后代，一万一千多字，内容全是巩固朱明皇权和血脉的训诫。
字数不多，关键是…这玩意是大明朝的最高法，大明律在它面前也得靠边站。
朱常洵看着微笑靠近的林威，惊慌退了两步，“大胆，你敢对太祖不敬，你敢对藐视太祖祖训，想谋反吗？！”
林威笑呵呵站在他面前，拍拍胸口的册子，“殿下就这点后手？啧啧啧，墙倒众人推，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
朱常洵被他说的心慌了，“大…大胆，皇明祖训足够保老子性命。”
“是吗？那咱们试试…”
林威突然抬腿，从小腿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如同闪电，让众人瞬间窒息…
扑哧~
匕首扎穿小册子，结结实实扎在胸口，没入刀柄。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朱常洵浑身颤抖，眼里是无尽的恐惧，喉咙汩汩发不出一个字。
扑通~
朱常洵仰天栽倒，临死还听到宛平侯的叹息，“啧啧啧，看来皇明祖训并不能让子孙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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