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下讲座选题的事，听到有人在喊纪兰清的名字。
是智能设计中的几位同事，他们午休时间也到这家咖啡馆来吃简餐，叫她的人是小李，人工智能组那个热心的女孩子。
纪兰清与他们点头问好。
小李也大方地朝高钰笑了笑，只需一瞧便了然，这位儒雅的先生大概是纪小姐的倾慕者吧，眼中掩藏不住的柔情似水。或许，人家根本没想隐藏呢。
那几位同事选了附近的长桌，跟设计部的情形一样，一群人刚坐下就开始聊今天的大新闻。
的确，被世人瞩目的Osiris董事长白辰，第一次传出绯闻，这件事引起了整个社会的轩然大波，更何况事件男主角也是蓝图的管理者，作为蓝图员工，反应自然比任何人都热烈。
他们甚至会忘记控制自己的声音，聊到兴奋处，不时有清晰的言语传到耳边。
“上次姚冰月不是还来公司找白先生吗？”
“对对，好像两人闹不愉快了，姚冰月呆了没两分钟就走了，我远远地没看清楚，只觉得她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你们说，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照姚家和白家这么密切的关系来看，姚冰月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老板娘了吧？”
“兰清，兰清。”
纪兰清的思绪被唤回，神情恍惚，说：“什么？”
高钰抿了一口水，问：“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到我公司来工作？我一定给你提供最好的待遇，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她心里很乱，摇摇头，没有讲话。
她不知道，是自己本身就不愿意，还是因为身不由己。
一旁的议论声依然不绝于耳，纪兰清背上包，对高钰说：“我该回去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见她要走，高钰眼光黯淡下来。
纪兰清把账单拿上，不顾他阻拦，说：“你过来我公司，当然是我请你喝咖啡。”
买了单，回蓝图了。
面对高钰的积极和关心，很多时候，纪兰清不知该怎么办。如果高钰把话挑明，她自然懂得该怎么去拒绝，可是自从大学时表白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明确地表露过任何心思。
从英国到南市，这几年高钰学会了一件事，就是直接来找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纪兰清的礼貌的尺度在哪里，就像今天，他直接坐在这里等，如果今天等不到，那就改天再来，总会等到她过意不去的时候，就会来见他。
回到公司，纪兰清坐下继续工作，没一会儿，接连算错了两个数据。不禁怔神，自己何曾这么大意过？
她知道这个设计图今天没法再做了，叫来成亚，递给她一份材料：“帮我核对一下这里面所有数据。”
当纪兰清再次打开新闻平台时，关于姚冰月隔空示爱的报道已经撤下来了，所有平台都删了个干净。水过无痕，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终于捱到下班。
回家路上，纪兰清和白辰都很淡漠，表面看着毫无异常，以一种疏离却奇异的平衡共处着。
安静的车里，纪兰清忽然说：“这周五下午我想请半天假，以前我们系的系主任伍教授，请我回去给学生做专题演讲。”
虽然请假的事情向组长报备就行了，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跟白辰说一声。
“嗯。”他声音有些闷沉。
踌躇了许久，纪兰清以汇报工作的口吻说：“新剧场的方案设计图明天能完成。”
意味着，接下来马上要开始做施工图，等所有图纸做完，会审结束，纪兰清跟白辰签的协议就算是履行完了。也意味着，到那个时候，她就将从这栋房子搬出去了。
白辰目视前方，没有回应。
这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沉默。
……
第二天清早，公司每一道门和停车场出入口都驻守着许多黑衣人，过往的行人被这戒备森严的气氛所震慑，纷纷绕道走。
实际上昨天他们就在这里了，因为这群人气势汹汹地把守着蓝图办公大楼，没有一家记者敢靠近。
到了今天仍有狗仔不死心，隔着几百米远的距离，偷偷摸摸用长焦拍了一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
纪兰清敲了敲门，走进白辰办公室。
“我把设计图发给你了，你看到了吗？”她等了很久，一直没收到他的回复。
白辰头也未抬：“看了。”
“有什么问题吗？”纪兰清认真地问。
“重做。”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哪部分重做？”
“全部。”
以前出设计图，顶多做一些细节上的修改，纪兰清从未遇过要全部重做的情况。对于一位建筑师来说，辛辛苦苦做的设计图被整个推翻，是很挫败的一件事。
她严肃地说：“具体问题出在哪儿？你好歹要跟我说清楚。”
白辰终于抬眸，道：“这个方案我不喜欢。”
“你！”她气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可初稿是你亲自审核通过的。”
“现在我看不惯了，不可以吗。”白辰语气始终淡然。
长久的寂静，纪兰清因为难以抑制的怒火，胸口起伏不停。忽地自鼻间析出一丝不屑的轻哼，冷冷望向白辰，一字一字道：“你是我见过最恶劣的人。”
摔门离去。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决绝转身，再也不想跟他多呆一秒钟。却没见，身后那个男人咬紧了牙关，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是怎样的深沉。
下午，白辰通知智能设计中心所有人开会，针对纪兰清上交的设计图作第一轮会审。
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纪兰清正在座位上发呆，看了眼群组对话框，心中毫无波澜。
她不知道也不关心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不管白辰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她要努力在最短时间之内完成这个案子。然后各走各路，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
收拾了电脑和资料，和同事们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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