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棠的父亲已经瘫痪两年了，这两年时间里他饱受精神折磨。
有时候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再加上医疗费的重担，他似乎早已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一直不肯配合治疗。
甚至自私的在想，他已经是没有腿而废人了，与其留在这世上拖后腿，倒不如一死了之。
压根不会想到，他的离开会给家里带来怎样的重担，只会觉得，他这根顶梁柱已经烂了，撑不住这个家了。
一直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靠着治疗吊着一条命。
所以当听到孟凡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清棠犹豫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孟凡。
“怎么不说话了？还置气呢？”
在孟清棠沉默之际，那边的孟凡再次开口问，颇有无奈的样子。
自从父亲因为车祸而导致瘫痪之后，父亲便一直不肯见他们兄妹俩，每一次他们去探望，就躲着不见人。
这些年钱不好挣，所以家里根本负担不起医药费，所以只能把父亲接回家里，保守治疗。
他见到孟凡的时候，还能与孟凡搭上两句话。
但在面对孟清棠的时候，他就沉默不语，不想看见孟清棠一眼。
但孟清棠不知道的是，父亲不是不想看见她，而是一看见她，便会觉得愧疚。
孟凡这几年拿的微薄工资在到手之后，便会交给父亲，让他攒着，未来给孟清棠当嫁妆。
加上不久前孟凡预支的工资，估计已经攒到十五万了。
这笔数额不小的钱，孟凡并没有打算用来还账。
他也觉得自己亏欠了孟清棠很多很多，所以身为家中长子，他绝不会在物质上委屈了她。
至于那欠下的五百万，孟凡本打算用这次行动，和之前攒下的那些可观的奖金来慢慢还的。
起码，把利息给还了，之后再做打算。
但没曾想，程歌出现了。
车厢内，因为孟凡的话，孟清棠不禁想起了之前去看望父亲时的场景。
她虽然年纪小，但眼力还行。
当她出现在父亲面前的时候，他表情明显是在厌恶她。
孟清棠不知道，为什么在父亲双腿瘫痪之后，性情大变，把她视若仇人一样。
明明他们是亲父女啊？
“我没置气，我考虑一下，先挂了……”
孟清棠内心犹豫，一时难以抉择。
她若是跟孟凡一起去了，那父亲还会和上次一样露出那让她伤心的眼神来吗？
说罢，便不等那边的孟凡反应，孟清棠便挂断了电话。
孟清棠低着头，有些落寞的看着黑屏的手机，内心五味杂陈。
她很想去看父亲，但就怕父亲不想看见自己。
此时的孟家。
孟凡手里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很显然是对方挂断了。
对此，孟凡喟叹一声，略蹙着眉将手机撂在了桌子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有时候真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
孟清棠除了那一身器官值钱以外，其他还有什么值得他们为孟清棠做到如此无微不至的地步？
到时候若是孟清棠真被卖了，孟凡都没脸去报警！
说到底，孟凡还是觉得，孟清棠如此信任程歌他们，那完全是因为程白的美男计。
他观察力没那么差，第一眼看到程白的时候，他就觉得，孟清棠可能得栽在他手上。
此时此刻，被无情挂断电话的孟凡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叉在腰上，抿着唇陷入深思。
不过话说回来，程白若是真喜欢孟清棠，那他也不用操心了？
程白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亦或者是五官，都还不错，跟孟凡大差不差，还算凑合。
性格方面……也不像是会家暴的，典型温柔男神。
但目前看来，程白貌似还没对孟清棠动心。
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能和程白过上几招，看看功底差不差，有没有能力保护孟清棠。
不知不觉，孟凡想了很多。
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让一旁的奶奶见状心疼不已。
看来是被气到了……
她爸也真是的，明明很想孟清棠，但就是嘴硬。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棠棠她……生气啦？”
“她爸爸也不是不想看见她，就是……哎，看见她，觉得心里有愧……”
狭小的大厅内，老人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叹息道。
满面愁容。
孟凡抽回思绪，闻言又是喟然，“她爱去不去，惯着她呢？”
说罢，便坐下来面无表情的拿起一边的擀面杖给老人擀面皮，有一点不耐烦的意味。
但老人怎么会认为孟凡那么无情无义呢？
她难得笑弯了眼，抬头看向对面把气焰撒到面皮上的孟凡。
“你还不惯着她啊？是谁从毕业之后，就一直给棠棠攒嫁妆的？还不少嘞？”
“你跟你爸一样，就是个死脑筋，嘴硬！
谁家亲兄妹相处起来像仇人一样？你就这么巴不得她记恨你啊？”
孟凡闻言冷哼一声，“我还真这么想的呢，谁把谁当仇人似的对待？我刚才难道说错了吗？
谁家没成年的小女孩儿，大半夜去陌生人家里住？而且那家里还有一头狼，我能放心还是您放心？”
孟凡越说越恼，恨不得现在就打车去把人给揪回来！
见此，老人无奈的看了孟凡一眼，有些无可奈何，摇摇头没说话。
*
有些昏暗的车厢后座，孟清棠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
随后，前面的程歌这才开口。
“你哥也是关心你，这很正常，正好明天我带你去你父亲住的医院看看情况。
所以还是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吧，免得到时候你们错开。”
程歌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让后座的孟清棠顿了下，随后摇摇头。
“不了程姐，我还不想看到他呢……不过，我们明天要去看父亲吗？”
程歌还没来得及交代，就把孟清棠塞到车里了。
听到这儿，孟清棠下意识有些抗拒。
许是注意到孟清棠不对劲的磁场，程歌视线看向前方，“嗯，我之前把你父亲扔给了唐主任，刚才才想起来这件事。
所以先不带你去挑首饰，那些身外之物程家多的是。”
“眼下，看看你父亲的情况才是主要，其实，你也很担心他吧。”
程歌语调平淡，一下便猜出了孟清棠的心思。
话落之后，孟清棠便怔然了。
原来这么明显吗……
她有些心绪不宁的攥着裙子，偏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许久这才闷闷出声。
“担心又如何，程姐，你说……身为父亲，真的会讨厌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瞬间，车厢内静悄悄地。
当孟清棠问出这句话之后，正在开车的沈君砚下意识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程歌。
夜色下，她脸上洒着金色的暖光，却冷若冰霜，双眸黯然无光的望着前方。
弹指之后，程歌这才沉了一声，“你也许不是，但我也许是真的。
困了就先睡会儿，还有半小时才到。”
听着程歌不平不淡的声音，孟清棠瞬间闭上了嘴。
后知后觉才发现，孟清棠还真不该问这种无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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