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加贺上杉一脸的尴尬，站在原地。肖湘北挑挑眉，看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哼了声，心道：“你们两个倒还真知道躲清闲。”
安然仰着头看着沈然，道：“你刚刚那话说的会不会有点过了？前一秒还叫湘北陪着客人，下一秒又叫他别耽误正事。”傻子都能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没把加贺上杉当成个事看啊。她反应这么慢的人都反应过来了，又何况是湘北和当事人加贺呢。
谁知她说完，沈然手臂蓦地用力，竟直接把安然钳着腰提了起来，安然还没来得及尖叫呢，人就被抡着一甩，双脚抬起，再次下落的时候，膝盖窝已经搭上了沈然的另一条手臂上。整个人便被沈然公主抱着大步离开。
沈然这个动作绝对不是想做给谁看，而是安然的脚确实因为高跟鞋的原因已经有些发肿，她平时根本没有穿这种鞋的习惯，自然这一上午下来坚持不住。想着一会还得有大段时间站着，他能做的也只剩下此刻让她少站着一会了。
安然吓了一跳，手已经拽住了沈然的西服领着，嗔怪道：“你大爷的，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扔了！”沈然低头瞥了她一眼，道：“为什么要扔？”安然竟被他直接了当的问题问道语塞，为什么扔？她难道说因为刚刚替加贺尴尬一下的事情，而惹了沈然心情不爽么？
还是老实闭嘴吧，不然下一秒真的可能就被扔了。沈然见她老实了，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却仍没有提及刚刚的事，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其实本就如此，安然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她如果真的和那个加贺之间有什么的话，就不会喜欢上他，而且还是安然刚刚那句话，“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
加贺上杉叹了口气，坐回长椅上。肖湘北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也坐下，在他旁边。两人沉默了一瞬，肖湘北率先开口，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是真佩服你的毅力。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勉强不来，你那个时候不懂也就算了，现在还不懂？如果今儿你是真心诚意的过来祝福安然和沈然的婚礼，那我们自然欢迎，如果不是，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吧，不要给自己自找不快。”
加贺上杉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终于，他低着的头传出声音，道：“湘北，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肖湘北看向他，道：“说说看。”
加贺上杉抬头，看向他，认真道：“我和那个沈然，差在哪里？”肖湘北一怔，半晌竟然没想出要这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忽而，笑出了声。加贺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道：“有什么问题？”
肖湘北摆摆手，嘴角却仍有笑意，道：“别误会，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笑你幼稚。你觉得然然喜欢沈然而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比沈然差了什么？”加贺上杉眉头拧得更紧，道：“难道不是么？”谁都会喜欢更优秀的人。
肖湘北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想就这样想吧。也不失是一个好的解释。”毕竟抡起优秀的话，加贺上杉确实不如沈然。如果他的认知里，认为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优秀的话，那么这个解释不错。
但加贺上杉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肖湘北回答之中的敷衍，脸色更加认真起来，严肃地道：“湘北，我来参加婚礼并不是想做出什么事情。我来就是要搞清楚安然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没有那个沈然优秀，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如果我真的能搞清楚这件事，或许我就放下了。”
肖湘北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沉默了会，终于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加贺上杉更加疑惑，道：“麻烦你说的清楚一点。”
肖湘北道：“因为你不明白为什么然然不喜欢你，所以然然不喜欢你。还不明白？我再说明白一点，因为你不了解然然。而沈然不同，沈然对然然的心事了若指掌，并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考虑事情，把她的心情照顾的细致入微。再明白点说，如果沈然知道然然喜欢的是你，他会选择和你公平竞争，如果最后不能改变然然的心意，他也一定不会纠缠，而是会主动退出，默默祝福。”
加贺上杉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但只是因为这……我也可以退出。”肖湘北笑道：“那你就退出啊？你本来就不该掺和这件事，因为然然本来喜欢的就不是你。我刚刚说的只是假设而已。然然和沈然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体会的。他们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是你能明白的。”
加贺上杉听得有些迷糊，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么？”肖湘北看着他，似乎又在回想着以前的那些事，有欢笑，也有因为担忧而涌出的泪水。他淡淡道：“其实这些你没有必要听。然然和沈然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在一起了，你一个高中同学，不觉得加入的有些太晚了么？而且其实你知道了那些，也无济于事。但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跟你说上两句。”
加贺上杉坐正了身子，道：“请说。”
肖湘北道：“我问你个问题吧。”加贺上杉点点头。肖湘北直言道：“你怕死么？”加贺上杉一怔，显然是没有明白过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或者之后的问题关于到安然的事，便认真地回答：“不能说怕不怕死，我只能说，在可以活着的时候，我不会想着让自己去死。”
肖湘北点点头，道：“差不多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加贺上杉还想说什么，便听肖湘北又问道：“那加上一个已知条件，如果你有一段和然然之间美好的记忆，只是一段美好记忆而已，这段记忆并不能决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然然本就知道这段记忆，而只有你自己忘记了而已。所以你即便是拥有了这段记忆也不会改变什么现状，那么，我问你，你会不会想要得到这段记忆？”
加贺上杉想也不想直接道：“如果是关于安然的，我当然想。”便是安然最后仍不和他在一起，至少他还能有一段和她一起的美好的回忆不是么？然而，他这话刚说完，肖湘北另一个问题已经接了上去，问道：“而得到这段记忆的条件是，你有一半的可能性会死呢？”
加贺上杉浑身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肖湘北，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只是因为要得到一段已经过去的记忆，没必要涉及到死那么严重吧。”
肖湘北道：“很不好意思，就是那么严重。你能做到么？只是因为一段改变不了什么的记忆，就去做出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甚至可能连命都要搭进去。你会做么？”
加贺上杉没有回答，肖湘北却又问道：“可能这个问题你永远也理解不了，那么我问你另外一个简单一点的。你用心想一下。”加贺上杉抬头又看向他，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
肖湘北道：“就你现在的情况来说，如果然然已经确定会跟沈然结婚，和你没有半点感情。正这个时候，有了危险发生。然然会死，而解决方法是用你的命交换。只要你死了，然然就能活，并且继续和沈然一起幸福的生活。你会怎么做？”
加贺上杉低下头，道：“或许我会选择牺牲自己吧。”肖湘北笑道：“或许？很好，至少你没说就那样让然然死去得了，不然我一定给赏你一拳。”他说着已经站起身，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告诉你，然然喜欢沈然，是因为他能为她做这些，只是没事闲聊而已。至于你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回答你。如果非要总结出来什么的话，我觉得，‘她就是喜欢沈然，没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道理。’今天他确实是一个比你优秀，甚至比更多人优秀的男人，但有朝一日，他一无所有，他依旧会得到然然的喜欢，因为喜欢这种东西，不是靠比的，而是在心。加贺，你我毕竟认识一场，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真的明白我说的这话，然后以后的日子好好生活，争取早一点找到那个能够懂你，并且真的你们两个互相喜欢的那个人。婚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希望你能过去。”
肖湘北说完，抬步径直离开。
加贺上杉坐在长椅上，出神了很长时间。
……
午饭之后，安然和沈然一起去了加贺上杉的工作室。里面一如既往的乱成一团。安然进去的时候，助理正在一边抱怨一边打扫。她给了沈然一个眼神，小声道：“我把家里造成这样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也这样抱怨我？”
沈然挑眉微笑，道：“不至于。我很希望你生活不能自理。”
安然眼角跳了两跳，道：“我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我。”沈然揽住她的腰身，走进屋子，一边柔声道：“当然。”
她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冲着屋里喊了声，道：“喂！胖子，你不会还没起来吧！”
里面传来蹬蹬一阵脚步声，看起来连鞋都没穿。下一秒，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帅气依旧，不过嘴角已经长出来的胡渣十分明显，还有那浓厚的黒眼圈。
来人正是加贺上杉。也和安然猜到的那样，他连鞋都没穿。
安然双手抱胸，笑了声，道：“你很随便啊？”就这样见初恋情人，还真是说没放下，都让人不相信。
加贺上杉哈哈笑了声，招呼两个人坐下，他则是将已经准备好的画板搬出来，同时给两个人准备好点心茶水，安然旁边放着的，还是一杯鲜榨的西柚汁。
他拿起画笔，正了正身子，笑道：“那我开始咯！”
安然笑笑，道：“画吧画吧，最好不要让我坐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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