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殷离却像焊死在地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大当家，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对不起……”他捂着脸满目痛苦，嘴里一直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
一旁的卫婶子眼里有一丝不忍闪过，可想起生死不知的儿子，又把头撇到一边。
卫舟哒哒哒小跑到洛希脚边，扯着她的裙摆扬起包着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问:“恩人姐姐，是不是舟舟乖一点，爹爹就会回来了？”
殷离脑袋瞬间垂得更低了。
容白见状，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哎呀，还是我先来说说事情的始末吧。”
洛希深深的瞅了眼殷离，然后点点头:“行，说仔细点。”
卫婶子见状，赶紧走过来把卫舟抱走，交给一旁的卫成，让他带小孩先去休息，自己却留了下来。
“是这样……”容白清了清嗓子，只是才说了两句，地上殷离却一下站了起来。
“容大人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他神色依然痛苦，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我是当事人，我知道的更清楚些。”
洛希自然没意见，点了点头。
原来，萧羿带着自己的亲信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包括殷离。
楚哲容白他们都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很是担心，商量了下后，就让殷离去门口开导他。
只是，这次萧羿却出来了，还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说道:“军师想多了，我只是最近太累想休息一下，没有不开心。”
“大当家做这样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而且，我已经和大当家说好了，回来就帮忙押送种子，这也是不错的差事。”
殷离不太信，打量了他好久，可怎么看他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这才松了口气。
“你能想明白就好。”他走过去拍了拍萧羿的肩膀:“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有心事你就和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看军师说的。”萧羿哈哈大笑:“我堂堂七尺男儿，才不会做那种小儿女姿态。”
“走，进去喝两杯，不然我这一去，又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殷离一想，也行。
就和往常一样一边喝酒，一边和萧羿说起以前的旧事，最后什么时候喝醉了都不知道。
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辆行走着的马车中。
这到底怎么回事？
殷离赶紧查看四周，却发现马车各处都被封得死死的，只留边上几个小孔有光和空气透进来，看这光线，应该是中午。
就不知道是第几天中午？
折腾半天，也没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倒把外面的人惊动了？
“里面的人好像醒了，快去和将军说一声。”外面的人这样说。
将军？
殷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萧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把车箱壁敲得“咚咚”响。
外面一直没有回应，殷离却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萧羿，我知道就是你，你给我出来。”
这时外面才传出一声熟悉的长叹:“军师，是我。”
“你就安静在里面待着，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到了地方，我就放你出来。”
殷离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你……到底要做什么？”
外面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后，萧羿略带惆怅的声音传来:“军师，你想念以前的日子吗？”
“我们一起劫富济贫，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大将军，没有大当家，大家都是兄弟，真好。”
果然是这样，殷离苦笑着抿着唇:“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吗？”
“自从认识以来，大当家不管对谁都一样，什么时候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了？”
“哪里一样？”萧羿像被踩到了尾巴，音调提得老高。
“要是一样，为什么乐正飞渊一来就能当大将军？”
“要是一样？为什么她眼睛都不眨就撸去我的职位？”
他咬牙切齿:“洛希明明就和那些人一个样，看不起我这草寇出身的。”
“我在山庄建立初期就帮着她忙前忙后，甚至朝阳山庄的整个大军，都是我一点一点拼凑训练出来的。”
“可乐正飞渊一来，她就把大将军的职位给他了，凭什么？就凭乐正飞渊是乐正家的人。”
“我现在是懂了，这世道，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一个好出身。”
“你想太多了，压根不是这么回事。”殷离极力辩解:“要真是那样，大当家当初就不会留下我们，还一来就给我们那么大的信任。”
“哼！”萧羿冷笑:“她那是信任吗？只不过是那会无人可用而已。”
“如今好了，有了乐正飞这个少年名将，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她就一小人，小人！”
听着这歇斯底里的话语，殷离知道，萧羿劝不回来了。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他问。
萧羿没有直接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有了这些种子，到时不管卖出去还是我们自己留下，大家都能过得很好。”
“或者，我们自己另起炉灶也行，我就不信，洛希一个女人都拉起这么大家业，我一个大男人会不行。”
“所以，你早就有了反叛之心。”殷离第一次感觉，面前的萧羿是如此的陌生:“早早在府城就和大当家说了押运种子，就是要把它们偷运出去？”
萧羿没有否认:“你……安心在里面待着吧，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放你出来，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说完驱马就准备离开了。
可殷离又怎能安心:“萧羿，你要走就自己走，没人拦着，可是……”
“我殷离，决不做忘恩负义的人，我今天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背叛大当家。”
他说着，就一头撞在了马车厢上。
巨大的声响，把外面的萧羿吓得变了脸色:“快，快打开车门。”
为什么？为什么殷离要这样做？
明明……他们才是至交好友。
可还不等萧羿想明白，门打开了，车厢里，殷离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中。
“快，大夫，快给军师看看。”萧羿眼里满是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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